刘嬷嬷放下裤腿,又重新给杨幺儿盖好被子。 然后她便盯着杨幺儿的睡颜瞧了起来。 这杨姑娘是真睡着了,这样折腾也没醒。 瞧睡颜,静谧得很,什么烦心事都没缠上。哪有半点被吓住的样子。 刘嬷嬷忍不住笑了下,然后放心地转身走了。 “好生伺候着姑娘。” “是,嬷嬷慢走。” 刘嬷嬷回到养心殿时,萧弋还在看书,刘嬷嬷便不敢打搅,在屏风外头站了好一会儿工夫。 桌案旁点的烛火发出细小的噼啪声。那是烛芯太长了的缘故。 萧弋倒是被这细小的声音勾回了注意力,他放下书,抬起头,问:“刘嬷嬷可回来了?” “老奴在。”刘嬷嬷从屏风后走出来。 “如何?”萧弋自己捏着小剪刀,剪起了烛芯。 “老奴去时,姑娘已经睡下了。老奴斗胆进屋瞧了瞧,姑娘睡得可香呢,面上不见一丝忧色。想来今日并未受什么苦楚。” 萧弋捏着剪刀的手顿了顿。 他脑中又不自觉闪过了那日的画面。 那两名宫女嘶声求饶,她也乖巧地坐在那里,不惧也不喜,好像天生被抽去了那么几窍,因而感知比旁人要更迟钝。 这样一想,他脑中倒是能自觉联想出,她躺在床上闭眼安睡的模样了。 萧弋放下剪刀:“朕知晓了,嬷嬷下去歇着罢。” “是。” 刘嬷嬷低下头,心说,日后还须得多关注燕喜堂才是。 **** 因着那日去了永安宫,之后几日,燕喜堂的宫人们都小心呵护着杨幺儿,生怕她再吃了苦。 幸而后头太后似乎也忘了她,没再传她去永安宫。 只是平静的日子虽然来了,宫人们又忧虑旁的事了。 春纱难以启齿地道:“怎么、怎么不再见皇上传召了……” 小全子做了个“嘘”的手势:“你我说说也就罢了,可不能让别人听见了咱们的议论。” 春纱点点头,但神色却更为忧虑了,她压低了声音,道:“难不成,那日皇上传召,只是因太后有令,所以这才请了姑娘去?如今太后不管了,皇上也就冷落了姑娘了……” “不至于,刘嬷嬷亲自将姑娘送回来的,后头还万分叮嘱我们要小心伺候姑娘。姑娘在皇上心里……兴许多少,多少是有点地位的吧。” 正说话间,便听见外间宫女道:“刘嬷嬷好。” 刘嬷嬷又来了? 春纱与小全子对视一眼,二人皆是兴奋得很,自以为是有好事来了。 春纱迎出去,躬身道:“嬷嬷。” “我来瞧瞧姑娘。” 原来只是来瞧一瞧啊。春纱心下失望,但也还是面上欢欣地将人迎进去了:“嬷嬷请。” 待跨进门内,刘嬷嬷便见着了杨幺儿。 杨幺儿又有了新的玩具,她坐在椅子上,用手指去描桌案边上雕刻的花纹,慢吞吞的,像是能描个天荒地老似的。 之前在养心殿时,那是因为膝盖伤了,才不下地。 刘嬷嬷皱了皱眉,问春纱:“姑娘就这样坐着,别的事也不做么?” 春纱黯然地摇摇头:“姑娘喜欢这样玩儿,有时候一坐便是一整天。” 刘嬷嬷眉头皱得更紧:“这样可不成。” 春纱欲言又止。 小全子见状,在一旁道:“先前姑娘住进燕喜堂的时候,秦嬷嬷吩咐了奴婢们,要看着姑娘,不能让她四下乱走。” 刘嬷嬷沉默片刻:“我知晓了。” 说罢,她就转身走了。 留下春纱和小全子面面相觑,也不知这话说出口,是会招来好事,还是会招来坏事。 杨幺儿全然不知发生了什么,她有些懒怠地趴在桌上,感觉到了无趣。M.hZgjJ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