薛氏嘴角不自主地抽动了两下,沈月容小脸也白了起来。 周氏坐在桌前,朝门口比划了个手势,明月指挥门口的丫鬟进屋收拾碗筷。 “大嫂,我们去窗边坐下说话吧,明月,给大夫人大小姐泡茶。”周氏兀自起身,南窗下是这两日安置的梨花木书桌,沈月浅嫌梧桐院太安静了,周氏做针线的时候她便在这边练字,母女两说说话,日子过得倒也快。 薛氏也注意到这张桌子了,心下有所不满,太夫人傻后她当家,并未听库房说二房缺书桌,这张桌子打磨得光滑,梨花木本就贵,院子里有一张已是不错的了,没想着周氏品味如此高,联想到沈月浅屋里的摆设,薛氏心里泛酸,看向窗外走廊的灯笼随风摇摆,投在地上的影子也飘忽不定,想起死了的沈怀渊,她缩了缩脖子,开门见山道,“不瞒二弟妹,阿容回来是遇着点麻烦了,李珏平日就是个浑的,谁知去别人家做客多喝了两口,摔碎了主人家的釉里红宝月瓶,偏生那家什么都不要只要陪瓶子不然就见官,李家虽不显赫,李珏却也是官身,闹起来,他的那点官职哪逃得过御史台的那帮人……”说到这,薛氏小心翼翼留意周氏神色,陡然加快了语速,道,“辗转打听了许多人才问到周府也有类似的宝月瓶,可周老太爷当作你的嫁妆送来沈府了,你自幼疼阿容,这次不会见死不救吧?” 隔间沈月浅侧耳贴着墙角,心想,果真因为这件事,薛氏说话含糊,关于李珏怎么摔碎了人花瓶却不细说,想来也是没脸吧。 喝醉了酒跟着人家小姐进了书房,意欲行不轨之事,推攮间打碎了东西,这种事薛氏怎好意思开口,上辈子发生这件事的时候周氏已不在了,沈月容轻而易举就拿到了宝月瓶,若不是后来李珏仍将那位小姐纳入府中,她也不知道中间曾闹过这么一出。 她双手趴在墙上,细细听周氏如何回答。 “大嫂也说是我的嫁妆了,我是不能拿出来的,这件事我无能为力。”周氏想也没想就一口回绝了,她不傻,宝月瓶如此贵重怎会被在前院喝酒的客人打翻?薛氏不说实情,她也不问,怜惜地看着不停抹泪的沈月容,无奈道,“我屋里的宝月瓶还是老太爷几经周折弄回来的,并非有钱就买得到,李珏会不会被人陷害了?” 话还未说完,薛氏蹭地下站了起来,眉目尽是怒气,“二弟妹不帮忙就算了,何必挖苦人家,宝月瓶再贵重,又不是周家才有权有势?” 薛氏看不起周氏装好人的样子,不乐意就算了,何苦摆出一副“为你好”的神情,拉起沈月容,怒视道,“阿容,我们走,回去问你爹寻其他法子。” “娘,正好我也回去了,我送大伯母和大堂姐出门吧。”沈月浅走出来,似笑非笑地看着薛氏。 她最好能一直有骨气才好。 周氏成亲时虽然摆过嫁妆,依着薛氏眼光她可不信她认得出莲花色的宝月瓶,沈府人就那么几位,薛氏从谁嘴里听来的她都懒得问了。 沈月容不动声色扯了扯薛氏袖子,薛氏也回过神来了,脸一阵红一阵白,好不精彩…… 李珏坏了人名声,那户人家哪是要宝月瓶,是要勒索钱财和李珏正妻的位子罢了,沈月浅挑了挑眉,看着一动不动的薛氏,“大伯母还不走?” ☆、第023章 寺庙解围 沈月容脸上的红润慢慢褪去,楚楚可怜地望着沈月浅,哽咽地叫了声三妹妹,祈求她别这样。 沈月浅无动于衷,提起裙摆,径直走到门边,唤玲珑提灯笼,回眸朝薛氏扬了扬眉,“大伯母走吧。” 薛氏气得双手直发抖,脸色铁青,斜了眼默不作声的周氏,牙齿咬得咯咯响,拉着沈月容的手指尖泛白,挺直了脊背,强壮优雅地越过沈月浅走向院子,到拐角以为没人了才扭头怒骂身后的丫鬟,“提灯笼去,黑灯瞎火的要摔死我啊?” 沈月浅不紧不慢地跟在她们身后,闻言,微微侧过身子让薛氏身边的丫鬟先过…… 薛氏余光扫到她贴着墙,气不打一处来,偏生沈月浅安之若素地看着,不发一言,薛氏更是胸闷。盯着她看了半晌,想起临安堂卧病在床的太夫人快清醒了,一出大戏等着二房,不由得轻快起来,轻抬手理了理一丝不苟的发髻,漫不经心道,“做事还是留有余地好,真到了众叛亲离的时候才来后悔就晚了。” 黎婉双手交握在胸前,像没听懂薛氏话里的意思,晶莹透亮的眼神蒙上一层不解,薛氏端直了脊背等她开口询问,不料,她却转身与身边的丫鬟嘀咕了两句,薛氏额上青筋直跳,扔下一句,“不识好歹”后拂袖而去。 沈月浅并未理会,回到屋里由玲珑伺候着沐浴洗漱,躺在床上,撩起荷花色的纹帘,目光飘向窗台新放的花盆上。 “亮着盏灯,你在屋内打地铺吧。”她半夜易惊醒,有时总觉得黑暗中有双眼直直望着她,叫她动弹不得,没来由的心里害怕。 玲珑收回搁在M.hzgJJ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