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景阳瞧着她,还没答话,她便笑开了,指着自己郎君,忍俊不禁道:“我才不怕,反正你也不好看了。” 顾景阳摇头失笑,倒没有说什么,顾明修坐在下首,觉得自己浑身都在发光,不自觉的抖了抖肩,满脸的生无可恋。 …… 皇帝染病的消息传出,有人信了,有人不信,但更多的人是心生怀疑,暂且观望。 皇帝已然立后,但还没有儿女,若真是病的重了,怕是再也不会有子嗣了,较之朝臣,宗亲们的观感,是最复杂的。 早先那场屠杀,已经将所有蠢蠢欲动的宗亲们杀干净了,留下的要么是惯来老实,不敢掺和事的,要么便是汉王蜀王那样德高望重的,又或者是江王那样的天子心腹,可到了这个时候,所有人的心里都在犯嘀咕。 要是皇帝好好的,那现在胆敢冒头的,怕就是死路一条了,前车之鉴还在,没人会怀疑他是不是真的这么狠心。 但若是皇帝真的病了,不早做筹谋,失去的或许就是有生以来最大、也最难得的机会…… 宗亲们左右为难起来。 对于他们的矛盾心绪,谢华琅也能猜到几分,只是她与宗室无甚深交,当然也不必理会。 皇帝已经挑选出了嫁与辽东郡王的人选,是陈留郡王府上的长女,叫明嘉。 这一支的血脉与顾景阳已经有些远了,但终究也是宗亲之女,将她嫁与辽东郡王,不算是辱没他。 顾明嘉是陈留郡王原配所留的女儿,先郡王妃生她时难产,产后没多久便去世了,老太妃与陈留郡王都觉得这女郎生来克母,对她不甚喜欢,等陈留郡王再娶了继妃,生下别的儿女之后,她的日子便有些不太好过了。 生母早逝,又没有嫡亲兄弟帮持,祖母与父亲不喜欢她,日子当然不会太好过,先郡王妃的娘家心疼这个外孙女,想将她接过去教养,却被陈留郡王给拒绝了。 无论喜欢与否,那都是郡王府的长女,送到外祖家教养算怎么回事? 若是寻常人家也就罢了,宗亲门楣之中,怎么好出这种事情呢,真闹大了,害的也是顾明嘉自己,如此一来,接到外祖家去教养的事情,也只得作罢。 毕竟是头一个孩子,陈留郡王即便不喜,也不会叫人刻意糟践,郡王之女该有的礼遇顾明嘉都有,面子上能过得去,至于内里如何,便是如人饮水,冷暖自知了。 顾明嘉也聪慧,出落得极为标致,将老太妃也哄得高兴,日子倒也过得不坏,只是到了出嫁时候,总要为将来多考虑些。 陈留郡王的世子是继妃所生,而继母与继女之间,总是有些尴尬的。 谢华琅没识得顾景阳时便曾经听闻过,说顾明嘉同继母相处的不太好,如此一来,同父异母的弟弟,将来也未必能靠得住。 等皇帝打算在宗室女中择选适龄之人,嫁与辽东郡王的消息传出来时,顾明嘉便动了心思,先帝的何昭仪、现在的何太妃出自她外祖家,她便写了奏表陈情,委托舅母进宫,求何太妃上呈皇帝。 从前的宝藏王,现在的辽东郡王年过三十,相貌也不甚好,膝下也早就有了几个儿女,许多人一打眼,便觉得这不是桩好姻缘,齐齐想要退避,她这样主动请求嫁过去的,倒是凤毛麟角。 顾景阳接了陈情书,却不置可否,叫人去打探过那女郎性情容貌,才有了决定,着意赐婚,旨意明发天下。 今日是年宴,顾明嘉原是没资格来的,但有这种近似和亲的婚事在,谢华琅在问过顾景阳之后,便叫陈留郡王妃将她也一并带来,等她们到了之后,又叫传过去说话。 陈留郡王府在宗亲之中向来是不冒尖的,席位也在中下,府中女眷能被皇后请过去说话,是很体面的,陈留郡王目光复杂的在女儿身上一扫,叮嘱郡王妃几句,便叫她们过去。 郡王妃年过三十,是个微见丰腴的丽人,大袖罗衫,裙踞及地,臂上是轻纱披帛,眉眼细长,目光流转间精光难掩。 再看顾明嘉,却是石榴裙,桃花面,面颊丰润,未语先笑,眉心是金色花钿,颇为明艳,手臂上套了臂钏,衬着雪腻肌肤,贵气之中,别有几分妩媚。 若是不说的话,倒以为这是一双亲手母女。 谢华琅含笑勉励郡王妃几句,这才同顾明嘉说话,言辞之中颇有些褒奖之意,顾明嘉抿着嘴笑,听到最后,忙起身称谢。 “陛下同我商量过,说婚期已经定了,便是明年五月,”谢华琅徐徐道:“赐为温宁县主,以公m.HZGJJ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