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重又跪下身,低声道:“奴婢自幼跟随陛下,最是了解他心性,这么多年了,从没见他对谁这般上心过。他对您有所欺瞒,这是真的,可奴婢也请您仔细想想,倘若易地而处,您会怎么做?在您第一次登门的时候言明身份,还是在定情之后?” “男人真心喜欢一个女人,是遮掩不住的。” 衡嘉叩首道:“您与陛下在观中相处时日不短,几番把臂同游,柔情蜜意,他心里如何在意您,您真的一点也察觉不出来吗?” 谢华琅平静听完,语气中表露出几分赞赏,隐约带了些微讥诮:“内侍监说的极好,以情动人,很是高明。” 水火不侵,油盐不进,衡嘉忽然能体会到皇帝昨日面对谢家女郎时的无措了。 “女郎,奴婢先前所说,都是真心实意。” 最后,他只能道:“陛下昨日回宫之后,水米不进,对灯枯坐大半日,又叫人备了纸笔,将心事倾诉纸上,令奴婢送过来……” “知道了。”谢华琅在那信封上扫了一扫,道:“你若无事,便回宫去吧。” 衡嘉却不曾走,有些为难的道:“您没有话要同陛下讲吗?” 谢华琅半倚在软枕上,有些倦怠的执起团扇:“没有。” 衡嘉面色更苦了:“那封信陛下写了又改,改了又写,反复折腾了几回,方才折起来搁进信封里,您好歹看过,回个话儿,奴婢也好回去交差。” 谢华琅侧眼看他,轻轻打了几下扇,忽然将那团扇丢开,捡起那封信来,道了句:“也好。” 衡嘉听她应声,勉强松一口气,却见她站起身,自东侧案上取了什么,他一时没反应过来,怔神的功夫,就见火苗跳出来,燃烧了信封一角。 “女郎——您可别!” 火势并不大,信封厚重,现下也只是烧了一个角而已,衡嘉忙上前去抢救,谢华琅却将那信封丢到火盆里去,手臂抬起,拦住了他。 衡嘉若非要过去,她其实是拦不住的,可他难道能将她推开,救出那封信,搁到她眼前去,强逼着看吗? “小祖宗嗳,奴婢管您叫祖宗行不行?!” 衡嘉心急如焚,真不知如何是好,跺脚道:“您不能仗着陛下心疼您,就这么作弄他,陛下若是知道……” 谢华琅打断了他:“我原本也没打算瞒他。” 那封信颇为厚重,橘红色的火苗舔舐了许久,终于猛地涌起,将其吞没。 她静静看着,道:“你回宫后,只管一五一十的讲,他会明白的。” …… 衡嘉心中惴惴的回了宫,相隔一段距离,望见太极殿宏伟的前殿,甚至有些不敢前行。 真将方才之事说了,陛下会怎么样? 他简直不敢再想下去。 顾景阳便在前殿等候,听人回禀说衡嘉回来了,马上宣召他来,清冷面颊上失了疏离,语气中也掺杂三分急切:“枝枝怎么说?可收下玉佩了?她见了朕的信,有没有回复?” 衡嘉心如鼓擂,为难之后,还是将今日之事原原本本的讲了,然后又将那枚玉佩取出,双手呈上。 顾景阳眼底的光彩倏然淡了,伸手接过那玉佩,垂了眼睫,搁在掌心里细看,再也没有开口。 他若勃然作色,衡嘉还敢多说几句,现下这情状,却不知如何是好,半晌才低声道:“陛下,女郎毕竟还小呢,正是爱玩闹的年纪,再大的气性,过几日也就好了……” 顾景阳打断了他,道:“先前那些话,是她叫你讲的?” 衡嘉怔神,旋即应道:“是。女郎说,奴婢只要按实讲了,陛下便会明白。” 他惯来练达,却也有些不明:“这其中深意,却将奴婢绕糊涂了。” “玉佩辞而不受,朕写的信,她也不肯看……” 顾景阳心头作痛,合m.HzgjJ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