也是心中骇然,面上变色。 顾景阳将那奏表翻了大半,方才停下,唤道:“谢卿。” 谢允心中惊骇,尚未回神,一时竟未应答,郎官微觉诧异,低声提醒道:“给事中,给事中?” 谢允回过神来,便见皇帝正垂眼望着自己,背上生汗,心中凛然,忙道:“臣在。” 顾景阳见他盯着那枚玉坠出神,也能猜度几分,淡淡一笑,道:“朕有些不明之处,要你细讲。” 谢允道:“陛下请问。” 这一问一答,几番往复,便是大半个时辰过去,谢允应对自如,心中却愈发躁动不安,见皇帝不再问了,方才松一口气,低头饮茶。 陛下与枝枝,当真是那种关系吗? 怎么也不曾听她提过? 淑嘉是陛下嫡亲外甥女,倘若他们成了,自己岂不是要管妹妹叫舅母? 还有,上月枝枝往扬州去玩,而陛下作色,也是自上月开始,难道竟同枝枝有关? 对了,几位宰辅之中,似乎只有阿爹没被陛下训斥…… 谢允心中乱糟糟的,似喜似忧,五味俱全。 顾景阳将奏表细细翻阅完,已经临近午膳时分,便打发郎官们退下,又勉励谢允几句。 后者满心复杂,却听不进耳中,犹疑片刻,终于踌躇道:“陛下请恕臣冒昧……” 顾景阳淡淡道:“怎么?” “李斯在《谏逐客书》中讲:今陛下致昆山之玉,有随和之宝,垂明月之珠,服太阿之剑,乘纤离之马。” 谢允道:“臣先前曾为陛下郎官,也曾见过太阿剑,可那时候,上边似乎还不见珠饰,陛下说不必为外物所束缚,如今怎么……” “是心上人送的。”顾景阳微露笑意,神态轻和:“朕若不佩,她见了,要发脾气的。” …… 二房里的谢莹即将出嫁,谢华琅同这堂姐感情深厚,又因她喜爱兰花,便打算亲自绣一张丝帕相赠,这日傍晚,一朵秀逸兰花将将绣完,却听女婢入内回禀,说是郎君来了。 谢府中所说的“郎君”,只有长兄谢允一人,而其余的郎君们,皆会以“二郎”“三郎”相称。 谢华琅听得有些奇怪。 较之庶兄庶姐,她同几个嫡亲兄弟,自然格外亲厚些,然而彼此年岁渐长,总要避讳,唯有最小的弟弟谢玮时不时来找她,上边两个兄长若有话说,多半是在母亲院中,又或者是书房,如今日这般直接过来的,倒很少见。 左右打量一圈,见没什么扎眼的,她方才道:“请哥哥进来吧。” 谢允离开太极殿后,在门下省枯坐了一下午,心神不宁,猜量种种,既忧心胞妹,又忧心谢家来日如何,归府之后,便先往谢华琅院中寻她。 “哥哥怎么过来了?”谢华琅亲自为他斟茶,奇怪道:“可是有事寻我?” 谢允打发女婢退下,再抬眼打量面前美貌鲜艳的幼妹,心中百感交集,半晌,方才道:“枝枝,你十三岁生辰那年,外祖父送你的玉坠哪儿去了?” 谢华琅不意他会这么问,神情微滞,偷眼打量哥哥一眼,试探着道:“我一时也想不起来了。哥哥怎么忽然问起这个来了?” 谢允见她如此神态,便知此事为真,轻叹口气,道:“因为我在别人处见到它了。” M.HZGjJ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