你知道的,林醒的事情我一向懒得过问。更何况,生老病死自有定数,林醒当日做下那些事之时,就应该料到自己的结局,至于最后能不能保住自己的小命,也看他命数,我无从干涉。” 说完,他长叹一声:“反正我今日前来啊,只是为了讨杯酒喝,也省的呆在府里整日看着我爹唉声叹气,顺便指责我不顾手足情谊。” “我自然知道你是什么人,否则,在你提着那些东西进门的时候,我就让人把你赶出去了。”游彦道,“不过林侍郎也真的是爱子心切,他不想想李埠一案事发的缘由是什么,在这种时候,他还四处奔走联系朝臣,甚至,嗯,还送这些东西,如若传到圣上耳里,林醒本来能保住的小命,或许反而保不住了,说不定还将你爹牵扯进去,反倒毁了一世清明。” 林觉笑了起来:“他老人家若是早能有你这种思量,也不至于任由林醒铸下此患。” 游彦看着林觉,最终还是道:“此事既然已经交由三司处理,想来三司必然会秉公去办,不管最终是什么样的处置,也都算是林醒应得的,但我想,私授贿赂一事应该罪不至死,只要能保住小命,林侍郎又何必忧心。至于在圣上面前说话,”游彦笑了起来,“我可没有这种本事。” 林觉摊手:“早就听说你现在连早朝都不去了,跟我一样闲人一个,但我爹却是不信。不过也好,此事闹得声势浩大,有心者利用此案故意栽赃陷害,若你还在朝中,依着游家的气势,说不好就会被牵扯其中,到时候平白惹上一身麻烦。哪像现在,无事一身轻。” “故意构陷?”游彦闻言点了点头,用手指敲了敲桌案,不知在思考些什么,良久之后,他朝着林觉笑了一下,“我知你今日前来,专门让人从我爹那儿偷了两坛好酒,今日不妨就痛饮一番。” “那是自然。” 依着游彦现在的脾气秉性还能与林觉交好,实在是因为林觉此人足够坦然洒脱,一到游府就言明自己今日的目的,话说开之后就真的再不丝毫提此事。二人把酒言欢,举杯畅饮,只谈风月,不言国事。 酒酣兴浓,游彦忍不住将自己画了一下午的画翻了出来,拉着林觉站到桌前:“林兄给我瞧瞧这幅画如何?” 林觉的酒量不如游彦,此刻已是微醺,他低着头眯着眼盯着那画看了一会:“这画上的男子,不知道为什么,我总觉得有点眼熟。” 游彦低着头看了看画上的美人,唇角又忍不住扬了扬:“这画里的美男子,可是一直活在我的臆想之中,你又怎么可能见过。”说着,他用指节轻轻地点了点画,“咱们只说这画,莫要管这画上人。” “哦。”林觉用力晃了晃头,抱着那画在地上坐了下来,一手撑着下颌,专注地看着画,游彦也不说话,抱着酒壶挨着他坐下,一面喝着酒,一面看着画中的人。 就这样相顾无言,许久,林觉才慢慢抬起头,扭过头看着游彦,缓缓道:“游子卿啊,游子卿!” “嗯?”游彦替他将空了半晌的酒盏填满,我多年不提笔,生疏了不少,想来这画是有不少问题。” 林觉摇头:“我观画,笔法是其次,意境才是紧要。”说着,他伸手在那画上点了点,“或许你这笔法比起少年时未有长进,但你现在的心境却是当日的你无法企及的。”林觉仰头,将杯中酒饮尽,“纵观整个都城,也只有你游彦有这种意境。”他点了点那画,“这画大概是练笔之作,多少银两我买了。” 游彦倒是没想到林觉居然会说出这种话来,无可奈何地摇头,顺手将画从他手里抽了出来,重新收好:“这画啊,一文不值,但却是万万不会送你。我怕你把这画带回去,被你爹瞧见画中人,连饭都吃不下。” 林觉早就习惯了游彦的行事风格,也不在意,给自己又添了酒:“那等你得了闲,定要再作幅画给我。” 游彦也不拒绝:“好。” 从游湛那儿搜刮来的两坛好酒很快就被这二人喝尽大半,林觉行事素来坦荡,说了不醉不归,就真的把自己喝了个酩酊大醉,坐在炭盆前,上半身靠在软塌上,已是意识涣散,昏昏欲睡。游彦比他倒是强上几分,顺手扔了条薄被盖到他身上,自己又拎着酒壶站到了桌案前。 尽管连林觉都对他那画赞赏有加,他却始终不满意,此刻酒意上头,兴致又起,忍不住又提起笔来,这一次,他没再画那梅林,反而直接落笔,勾勒出一个少年的轮廓,一袭黑衣,面色沉静,嘴角上扬之时,却露出两个游彦最爱的酒窝。 那时候的蔺策还只是韩王,他还没坐上皇位,没有坐拥天下享受万人敬仰,也没有把这偌大的江山压在自己肩头,他还只是游彦一个人的少年。 其实这几年,无数次看见蔺策为了国事烦忧之时,游彦都难免疑惑,让他坐上这个皇位究竟是好是坏?但他又很快会释然,因为这是蔺策的选择,既然是他想要的,游m.hZgjj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