被拉开,再无异声。这一晚,他们的声音我记得更清,谁是谁,不用睁眼也能分辨。 身旁走近一人,低声轻唤四嫂,我伏在地上略偏了头,闭着眼如他一般轻声问回去,“八爷什么,我跪在这里,聆听皇阿玛教诲一时没注意,烦您再一回。” 耳边听得掀袍的微弱声响,知他跪在一旁,声音极轻,很近很低,从砖缝里徘徊而至,“四嫂,臣弟们回了。” “确是累了,回吧。八弟当年带兄弟救我回府,我心里是记着的,四爷也记着。弘晚是你们救的,他的命不论你们兄弟要或不要,今日都算还了。” “多谢四嫂,臣弟省得,臣弟告退。” 伏跪得几乎没了知觉,轻悄的脚步声一一滴退到身后,持续良久,直至安静,又听见风雪还有殿外隐隐回响的啜泣声。 背后一沉,我深吸口气缓缓抬头,眼前人影乱晃,黑乎乎一片如同云雾笼罩,死寂的静,只有白惨惨的光闪来闪去。 胤禛? 摇摇头想要看清,一阵晕眩,被胤祥扶稳才看见站在不远处的白影抬步迈过来。他在晃,还是我? 仰头望着他的脸,苍白,像那件罩在身上的白净缟服。日夜劳累?米水未尽?眼睛突然就热起来,酸涩地疼。 握住他伸向我膝下的手腕,摇头。不看他皱紧的眉心,不看跪在他身后回头看过来的数张面孔,撑着肩膀勉强站起。 “送你去歇歇。” 他的声音不似方才晕倒时无力压抑,响在头真实温暖,有担忧还有歉然,我听得清楚。 头靠着他回身向往外走,每迈一步外面成串的白色纱灯就晃一回,那些罩着素白衣袍的侍卫仍立在那里,一动不动手握刀柄,一道道明黄闪在风吹过的袖口袍摆下,忽明忽暗。 家里的女人们跪在殿外两旁,低着头像是在哭,隐约听到啜泣声。不知是我真的听见,还是听得太多已成为习惯。 回头看向棺木,仍端放在大殿正中,康熙在那里。他一定听得见一定能看到,他知道我这样做是为了什么,他都知道。 耳边似听到一声月儿,像被风吹进来的,没有雪花的冰凉,温热。 我应了声嗯,闭眼靠过去,埋在那片白色中竟是黑暗,什么光什么影全部消失不见,只剩他一个。手里握紧他的指尖,冰凉凉没有温度。 强自支撑的力气半也寻不回,才听见他又唤了声,未及再应,腿上一软滑下去,攥不住他那只如我一般颤抖的手。 ☆、276.暗涌频礽 康熙靠坐床角,康熙缓慢轻言,康熙笑语,康熙落寞……康熙沉睡,一脸安详。 分不清梦境还是现实,转瞬间风云色变,暴雪袭来,铺天盖地。那些冰冷,如刀,如剑,如针,如刺,如哽在喉,拔不尽诉不出,倒流回去噎在心底。 醒时屋里灰蒙蒙,分不清是黎明还是傍晚,身侧床铺余温犹在,枕畔一缕檀香。 挑了幔帐一角,眉妩和紫霞已掌着灯掀帘进来,亮一室明黄,更像梦一场。 “主子再睡会儿吧,时辰还早。四……”眉妩低了头,掩嘴轻拍的空儿紫霞已挑好明黄幔帐,双膝一屈接口道:“奴婢紫霞给主子请安。皇上走时特意交代,让您好生歇着,主子若是想要起身,奴婢这就交待下去传早膳过来。” “不忙。”扶了二人伸过来的手站在床边,适应陌生的环境。 这样的黄色从来不曾出现在我的生活中,明亮,乍眼。即使偶尔见到,即使知道胤禛的未来,我居然从没有想过,有朝一日我要住在这样的地方,比如今日。 像是被明黄色团团包围,象征身份,象征地位,象征再也回不到的过去。房间并不太大,仍是宜人居住的方寸,却像无限拉长,延伸,显得人都渺起来。 就为了这样一间房?一张床! 身前生后,三尺有余,足矣。 “乾清宫去了?” 听我询问,两人微愣相互看了眼彼此,紫霞心收回手退到屋外,眉妩方头,应,“是,皇上去了乾清宫,才出了门您就醒了。” “可是用过早膳?” 帘子M.hzgJj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