立在了跟前,抬手缓缓地揭开了头上的斗篷帽檐。 马车旁的两盏灯火,刚好照在她脸上。 一张脸面容绝色。 当初裴安去娶芸娘,还是林让组的唢呐队去迎亲,林让怎不认识,神色一愣,满脸疑惑,“少夫人?” 上回听说她回来了,林让还托人到国公府走了一趟,打探了一些裴大人的消息。 不明白她此时怎么在这儿,林让翻身下马,朝她走了过去,芸娘转头向童义递了个眼色,童义吹了一声哨声。 夜色下,只见几辆马车慢慢地边上的林子里驶了出来。 林让不明所以,望了过来。 片刻后马车停稳,帘子被掀起来,一半大的孩童跳了下来,稚嫩的童声传来,唤他,“父亲。” 接着林家家眷,包括他年迈的母亲,一个一个地都完好地站在了他跟前。林让呆立在那,震惊地说不出话来,转头看向芸娘。 芸娘对他一笑,“当初在渡口,林大人曾欠郎君一个人情,如今我便要向林大人讨回来。” 这桩人情,林让自然记得。 若非是裴大人相护,他早就没了命。 “少夫人请说。” 深秋的夜风扫在芸娘身上,衣裙被吹得簌簌作响,她抬头看着林让,神色肃然清明,“不瞒林大人,襄州的战事并非想象中那般轻松,没有百姓口中的明阳公主,也没有数以万计的百姓起义,只不过是郎君,还有曾经在战场上下来的那些战士,知道襄州有难,他们甘愿拿起刀枪,以自己的性命,不图回报不图名,咬牙坚守在了战场上,只为替我南国万千百姓守住了家门。” 夜间的林子一片安静,只有芸娘清脆的声音,不徐不疾,落地有声,每一个字都敲在人心上。 林让的神色愈发愕然。 南北开战后,襄州每回传来的都是捷报,所有人都在欢呼,不是明阳公主,没有军队,而是裴大人...... 林让脸色慢慢地起了变化。 南北这些年兵力如何,他岂能不知,实则也不用芸娘提醒,只要稍微从梦里醒过来,便会明白,南国兵力悬殊,即便是拼上五万雄兵,也不一定是北人的对手,单凭南国起义的百姓,又岂能打败北人。 芸娘又道,“林大人心性秉正,当知覆巢之下无完卵,北人一旦南下,南国将会覆灭,到时不只是林大人,南国所有的百姓,都将会生灵涂炭,家破人亡,郎君曾说,大难当前,倘若自己都不知道拿起刀枪保护自己,保护身边的人,又怎能去指望别人?皇宫大殿上的那把龙椅是陛下的,可这江山不是,是你我每一个南国百姓的家。” 芸娘顿了顿,哽了一下喉咙,哽声道,“所以,我恳请林大人即刻出发去襄州,支援郎君,驱赶北人,守住我南国疆土。” 芸娘说完,耳边依旧没有半点声音。 林让站在那,神色一时千变万化,芸娘的这一番话,无疑将他身为儿郎对家国的那分抱负都挑了出来。 国有难,匹夫有责。 那些隐退的兵将尚且还能不顾性命,不图名声去捍卫自己家国,他一个朝廷命官,又怎能无动于衷。 可一旦迈出这一步,便是抗旨,谋反。 诛九族。 如今他林家一家老小都被接了出来,都在跟前,诛是诛不了,但免不得这辈子都要背上一个谋反的名声。 将来若好了,有了明君,林家还有希望翻案。不好了,一辈子都会在外逃亡,回不了家,归不了宗。M.HzGJJ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