喝足了水。 她不能倒下,她得确保自己的体力,一切准备好了,她将拴住木筏的绳子套在肩头,拉着他往前。 太阳升起来的地方是东。 她默念着这几日,他背着自己,教她辨认方向的口诀,“上北下南,左西右东......” 林子里一旦迷路,恐怕尸身都找不到,她拖着他,继续往北的方向走。 只要朝着同一个方向,就一定能走出去。 累了渴了,她原地歇一会儿,再继续走。 从太阳升起到太阳偏西,她两边肩头已被绳子勒出了深深的红印。 她也痛,很累。 快坚持不住的时候,她很想哭,可眼泪一落下来,气儿就会散去一半,她便不敢哭了,咬着牙憋着,一步一步,艰难地拖着他往前。 走了一阵,头顶的太阳慢慢地被乌云遮挡,一场急雨说下就下,林子里没有躲雨的地方,哗啦啦的雨点子从树逢中落下来,砸在两人身上。 芸娘停下来,坐去他旁边,将他的头护进怀里,可雨水还是浸透了他身上的衣裳,一股一股的水流,顺着他的衣袖、手背、脚不断地往下淌,他掌心的伤口翻了白,完全没有愈合的迹象,大雨冲刷而下,他躺在她怀里一动不动,额头烫得吓人,那一刻她体会到了,什么叫绝望。 她终于哭了出来,“郎君,我害怕,你醒过来好不好.......”她宁愿让他吃了她的腿肉。 “你答应过我,要带我去江陵,还扬言要给我找一箱子碗口大的珍珠,你还没给我。”她哽塞着,一桩一桩地同他算,“我们说好的,还要去果州,我要送给你一匹灵马,咱们再比一场.......” 不,她不赛马了。 要同她赛马的人,都走了。 她紧紧地抱着他,雨水混着眼泪不断地往下滴,她看着他苍白又虚弱的脸,不住的哽塞,“你说过,你不会食言,那日你给我买糖葫芦的时候,你说你不会食言,你还说只要我想吃,你随时都能买给我,那我如今就想要,咱们去买可好......”她将脸贴在他面上,他烫起来的温度,让她彻底地崩溃了,她哀求道,“裴安,我只有你了,你不要像父亲和母亲那样丢下我.......” 她好不容易才遇到了一个愿意用生命守护她的人,她不想再失去。 可他发热了,若不退,会死。 她该怎么办。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,好在一场急雨虽来势凶猛,但很快过去,她将他衣裳上的水拧干,又从自己身上撕了一块布,给他搭在了额头上,她不能停下来,她得走。 阎王不会收他这般厉害的冤魂。 他们一定能走出去。 她重新振作了起来,套上绳子,拖着他往前,下了雨的林子到处都是泥水,她的靴子裙摆上,沾满了黄泥。 她肩头已经磨破了皮,血迹浸出了衣裳,耳中只有自己频频跳动的心跳,不知道过了多久,“咚咚——”的跳动声之外,突然有了一道声音,闯入了林中,像极了马蹄。 芸娘一愣,赶紧听了下来。 那声音又没了,正当她以为又是自己的错觉,那道马蹄声突然清晰了起来。 “驾!” 有人! 她情绪一时太激动,发不出声音来,捶了两下心口,才稳住,拼命地呼喊着,“有人吗。” “有人吗,救命!” 她一声一声,用尽了全力呼救。 马蹄声越来越近,片刻后,她看到了一人骑着匹马,朝着她奔来,她彷佛见到了曙光,虚脱了一般,一屁股坐在地上。 那人到了跟前,却没下马背,皱着眉头问,“你们是谁,怎么会在这荒郊野林?” 芸娘这才看清,是一位三十M.hZGJj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