” 卸磨杀驴,不愧是同皇上一条心。 裴安没再勉强,将人送上回京的马背,转身同卫铭吩咐,“清点人马,出发。” — 队伍出发后,裴安没回马车,骑马走在了前方。 日头已经偏西,晒了几个时辰的大地,如同一个烤炉子,热气从脚底窜到了天灵盖。 走了几十里后,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道马蹄声,他以为是卫铭,也没回头,直到马匹到了他身旁,马背上是一道纤细的人影,清脆地唤了他一声,“郎君。”他才偏过头,皱眉看着芸娘,“你怎么出来了,不怕热?” 芸娘抓住缰绳,倾身将手里的水袋递了过去,“马车坐久了,腿脚僵得很,想出来陪郎君走走,郎君先喝口水。” 裴安的嘴唇确实有些发干,伸手接过,仰头灌了几口入喉,袋子里的水意外地凉爽。 见他目露意外,芸娘一笑,面上透出了几分机灵劲儿,邀功道,“我放了几块冰进去,郎君可觉得凉快了一些。” “恩。”裴安拧紧了水袋盖,正准备调转马头,陪她回马车内,却见她笑着道,“郎君,咱们来比一场如何?” 芸娘说完抬起头,伸手指了一下前面一处山丘,“我和郎君比,谁先到顶。” 裴安一笑。 就凭她扭断腰的起步?赌什么,又弹脑门心? 见他摆出了一副自负的姿态,明摆了瞧不起自己,芸娘替自个儿辩解道,“我五岁时,娘亲就教我骑马了,若非后来被关进院子里,骑术肯定会更加精湛。” 她愤愤不平的神色,他倒是觉得她还想说的是,若天下的女娘都能如他们男儿这般,没有限制,说不定比他还厉害。 “让你二里。”裴安开口,不想欺负她。 “不要。”芸娘没领情,拒绝道,“郎君这一让,若是我赢了,郎君心头肯定会想,都是你让出来的,若是我输了,郎君又会想,看吧,我都让你二里了,你还是输了,还敢在我面前吹嘘呢。”她说着嘴角还往上撅了撅,“既然输赢都讨不好,我宁愿输得堂堂正正。” 成亲以来,她在自己面前多数都是一副乖巧懂事的模样,偶尔见她几回同自己蹬鼻子上脸的急眼劲儿,但从未见她露出这般逗趣儿的神态。 对她的小人之心,他嗤笑了一下,“行,这回赌什么。” 芸娘断然不敢再去弹他的脑门儿,“待输赢定夺后,郎君说了算。” 他生平还是头一回被一个小娘子让,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,心头大抵也猜出来了,她是为何而来。 他又不是三岁小孩,知道自己在干什么,她不必来哄..... 芸娘微微俯身,这回做足了起步的准备,偏头过来看他,“郎君,请吧。” 裴安:....... 片刻后,两道马蹄声同时响在了官道上,马蹄飞扬,尘土淹没在两人身后,两旁树木投下的斑驳光晕,快速地从两人脸上掠过。 日头渐渐地靠近了山脉,奔走在前面的那匹马,早没了踪影。等到芸娘到了山丘底下时,裴安已经坐在了山顶上,风吹日晒了好一阵。 跑起来马背上有风,又是山林子,没有在底下漫步走着那么热,汗水一流,甚至还觉得有几分舒畅。 芸娘将马栓好,慢慢地爬上了山丘,走过去挨着他坐在了他旁边,眼睛往前一望,这才察觉,这一处高地,风景竟然极好。 脚下的丛林尽染上了一层金光。 苍山如海、残阳如血。 “真好看。”芸娘惊叹了一声,抬起手,手指头握成了一个圈,前后一番移动,试着将太阳的轮廓放进去,试了几回,都没能如愿,想到身旁还有一个人,她突然转身,拉起了裴安的手,自己的左手从他的胳膊弯里穿过去,身子靠向他,手指屈成了一个半圈,轻轻的碰了碰他垂吊着的手掌,“郎君,也像我这样。” 裴安不明白她想要什么,但见她一脸期待,莫名跟着照做。 两人的指尖相触,中间留出了一个空心的圈,芸娘缓缓地推动着他的指尖,移到了夕阳的位置,红火的日头,慢慢地被圈了进来,落在了两人圈出来的空心之内,芸娘一脸雀跃,手肘轻轻地戳了戳他,“郎君你看,咱们捉到太阳了。” 裴安:....m.HzGjj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