坑蒙拐骗……” “几岁?” “哦,十七吧,高中没毕业。后来我认识他了,带他去找炳哥。老杨人聪明,又有狠劲,很快混得比我还好。”缸子叹了口气,“如今好不容易走上正道,钱还清了,车房都有了……” 杨静心里发闷。 下午时候,杨静累得难受,休息了几个小时。吃过晚饭,一整夜都在守灵。 凌晨鸡叫的时候,开始起灵。 起灵前开棺,亲人做最后道别。 那棺盖被打开,杨静踮脚往里看了一眼。 老人面相平和,仿佛只是睡去。 缸子悄声问:“怕吗?” 杨静摇头。 比起孙丽,这一点不让人害怕。 孙丽是服药自杀的,趁着杨静白天上学的时候。 杨静放学回到家里,霞光像是给空气涂了一层半流质的腻子。孙丽就躺在那张床上,身上穿着她最好的衣服,双目圆睁,呕吐物从口腔流到鬓边,糊了一脸。 她显然是想美丽地赴死,却选错了自杀的方法。 “盖棺!” 一声吆喝,将杨静思绪打断。 帮忙的人拉开了伏在棺旁恸哭的亲人,几人一起,将棺木阖上。 绑在桌子腿下鸣晓的公鸡被宰杀了,外面鞭炮声噼里啪啦炸起来。几个壮汉抬起棺材,换换走出灵堂。 外面熹光初露。 杨静回头看了杨启程一眼。 他背挺得笔直,深沉的眼,眼里有泪。 - 巍峨的山,山脚下有世世代代的白骨长眠。 纸钱撒了一路,风里纷飞。 杨静站在杨启程身旁,凝视前方,和山一样沉默不语。 “孝子过来,撒第一捧土。” 杨启程回过神,弯腰从地上抓了一抔红土捏在手里,凝视已经安置的棺材。片刻,他松开手,红土从他直缝间流泻而下,落在棺盖上。 杨静默默照做。 很快,一捧,两捧……所有亲朋都撒完了,开始动工封棺。 一块块砖石用混凝土砌上去,不到半小时,一个简单的墓就成型了,再紧接着往上抹上泥浆,只等来日干固凝结以后立碑。 无数挂鞭炮接连不断的炸响,缸子拍了拍杨启程的肩,“走吧。” 杨启程说:“你们先回去吧,给我留个车。” 缸子也没接着劝,点了点头。 杨启程去车上拿了瓶白酒下来,一转头看见杨静还蹲在那儿,“杨静。” 杨静抬头。 “跟你缸子哥先回镇上。” 杨静摇头,“我跟你一起走。” 杨启程看她片刻,最终还是由她。 杨启程走到墓前,点上三支烟,插在土中,又拧开瓶盖,往地上浇了小半瓶白酒。 杨静在一旁默默站着。 孙丽的尸体是她的一个恩客帮忙收拾的,也是他帮忙办的后事。那个客人杨静见过,不远处工地上的一个农民工,算是常客。他平时特别抠门,八块十块也要计较,孙丽常常挖苦他,没钱还学别人出来嫖。 可就是所有客人里面最抠门的这个,最后花了一千多给孙丽在旦城最便宜的公墓里买了个位置,不见得多好,好歹让孙丽不至于死无葬身之地。 杨静只在孙丽的骨灰盒下葬那天去看过,现在都快忘了她墓地的确切位置。 杨静时常想,孙丽寡廉鲜耻,而她不忠不孝,两人果然是一对母女,骨子里一样的凉薄。 杨启程在墓前坐了片刻,又去车上拿了把刀过来,把附近的杂草和枝桠横生的乱树都砍了,视野霎时变得敞亮开阔。M.hZgJJ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