过素筝端上来的桂花糖粥,手执瓷勺搅了搅,刚舀起一勺送到嘴边,便见对座的男人在看她。 视线碰上,她皱了下眉,又听他说:“你夜里只喝糖粥?” “不行?” “粥不顶饱,晚些怕是又要喊饿。” 裴青玄说着,将摆在裴琏面前的那份香酥八宝鸭端到她面前:“多吃些肉。” 李妩扫过那酥烂喷香的八宝鸭,再看对座的男人,嫣色唇瓣抿了抿,嗓音清冷:“多谢陛下关怀,但肉吃多了恶心,我现下就想吃糖粥。” 裴青玄被她呛了也不露愠色,只深深看了她一眼,而后颔首:“你既不想吃就罢了。” 拿起筷子夹了个鸭腿放到裴琏的碗中:“琏儿多吃些,吃肉长高个。” 裴琏:“……” 小脑袋一会儿看看左边的父亲,一会儿看看右边的母亲,最后孩子小大人般叹了口气,怎么感觉父皇和阿娘,比他更像小孩子呢? 想归想,他什么也没说,只拿着筷子默默吃着鸭腿。 接下来的一顿饭,李妩默默喝着碗中糖粥,裴青玄慢条斯理用着饭,明明跟前摆着的都是些寻常菜,甚至还有两道菜是午间做多了剩在厨房的,愣是叫他吃出一种宫廷御膳的优雅。 他自个儿吃也就算了,几次拿起筷子夹菜,习惯性想夹给李妩,见她一脸警惕模样,才恍然记起现实般,最后那些菜统统都放进了裴琏碗中——过于频繁的父爱投喂,愣是把小家伙撑得肚皮浑圆,直犯饭晕。 一顿饭用罢,外头天色已然全黑。 相较于城里,乡郊的夜色好似更暗,漆黑天幕间的星辰也愈发璀璨明亮。 “主子。”素筝凑到李妩身旁,弯腰耳语:“这个时辰城门和宫门都已经关了,陛下这边……您作何安排?” 早在裴青玄赖着要用晚饭时,李妩就猜到这男人心里打的什么算盘。现下听到素筝这样问,她瞥了眼那正教考孩子学问的男人,唇角微捺:“如此无赖,就该笤帚扫出去,由他在外被熊瞎子吃掉。” 这天底下敢这样说陛下的,除了许太后,估计只剩下自家主子了。 素筝也不知该如何接这话,只讪讪地笑。 当然李妩也做不出将皇帝扫地出门的事,若是真的赶了,怕是明日一早李太傅醒来,就要吓得在门口长跪不起了。 腹诽一阵,李妩抬手捏了捏眉心:“后院那么多客房,收拾一间给他住罢。” “是,奴婢这就去。”素筝屈膝退下。 裴青玄在教考裴琏功课,李妩也不好打断,只得耐着性子坐在榉木圈椅里等着。 然而一静下心,最开始那份醉意和困意便潮水般席卷而来,她单手托着腮,眼皮犹如灌了铅水般直直往下坠。 好困,她意识沉沉地想,就眯一会儿。 却不知这眯一会儿眯了多久,迷迷糊糊间,鼻尖涌入一阵熟悉的龙涎香气。 “小点声……” 有人压在嗓音说话:“别吵醒你阿娘。” 下一刻,腰间被某种炽热牢牢地掴住,那热意好似要将她融化,脑袋也撞入一个坚硬而温热的肉墙,不等她反应,整个身子云朵般陡然悬在半空。 李妩被这悬空感惊醒,纤细的手下意识去抓住什么,长睫颤动地睁开,映入眼帘的是男人凸起的喉结,凌厉的下颌线,再往上是高挺笔直的鼻……不等她再看,他低下头来。 离得那样近,那双漆黑凤眸直直看来,好似看进她的心里。 李妩心口一跳,意识到怎么回事,M.hZgJj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