匣子不大,做工精巧,分作两层,浅的那层是一把金色的钥匙。 李妩一看认出,那是皇宫私库的钥匙,这些年一直放在她手上。 出宫前,她连钥匙、凤印宝册以及这些年他赠予的礼物都留在永乐宫,只带着裴琏回了府。 “这钥匙我不能收。”李妩道。 既已与他断了,还拿这钥匙算怎么回事。 李太傅叹道:“他猜到你不会收,让你打开第二层。” 李妩微怔,抬头看向李太傅,李太傅朝她点头,语气也无可奈何:“他对你的脾气一向了解。” “……”李妩嘴角微捺,并不否认,沉默地打开第二层。 里面是厚厚一沓的千两银票,塞得极满,盖子一掀开,银票就鼓出来。 “陛下说,钥匙你就当替琏儿收着。至于这些银票,你带着孩子处处要花钱,他作为孩子的父亲,总得尽一份心。” 李太傅注意着李妩的脸色,见她并未露出抗拒之色,长吁口气,又语重心长地劝:“这些银钱你便收着。我已老迈,又赋闲在家,有心多攒薄产帮扶你,却再无那个精力。你的兄嫂们虽不是计较银钱之人,也乐意帮你,但他们也都成了家,有自己的日子要经营。你既带着孩子出宫,又在东乡买了庄子自立门户,日后各项开支,处处离不了银钱……” 稍顿,他一改平素淡泊名利的名士模样,悄声与李妩咕哝:“养孩子费钱得很,遑论琏儿是皇子。反正宫里那位有钱得很,不拿白不拿,你可别为着面子,苦了自己。” 李妩闻言,哑然失笑:“父亲,你从前可不是这样教我的。” “从前是从前,现下不是怕你犯糊涂么。”李太傅摇头,苦口婆心道:“你们三兄妹,就属你最叫我放心不下。你听父亲一句劝,女子多留些银钱傍身,不会错的!” 李妩自是知道父亲全心为她考虑,盯着那匣子良久,才道:“那我就收下了。” 李太傅见她想明白,略放下心,但想到皇帝提及女儿的神情和语气,摆明还有情意。 也是,哪有这么容易放下。 眼角余光瞥过女儿垂眸静坐的模样,李太傅叹息,她当真也放下了么? 哎,恐怕不尽然。 皇宫之外李太傅这个当父亲的,为女儿的姻缘忧心不已。 慈宁宫内,许太后身为人母,一颗心也为小儿女的牵绊起伏不定。 听闻皇帝从李府回来,她立马将人请到慈宁宫,明面是说一起用晚膳,实则是打听情况。 得知小孙儿在李府一切都好,还让裴青玄替他问候自己,许太后忍不住掏出帕子,低低哽噎:“他还晓得惦记我,也不枉我白疼他一场。” 裴青玄并未多言,拿起筷子给许太后夹菜:“菜要凉了。” 许太后掖了掖眼角,泪意稍缓,忍不住又睃了裴青玄一眼:“你就去看了太傅和琏儿,没见她么?” 执着青云镶金筷子的手顿了一下。 烛光下,男人半边侧脸看不出情绪,眉眼也压低着:“放下了。” “真放下了?”许太后一边眉毛挑起,哼哼道:“我怎么不信呢。” “……” 裴青玄下颌绷起,只觉胸间闷窒得很。 如何能放下? 这些时日,他竭力说服自己去忘记她,可无论是白日清醒时,还是夜晚沉梦间,哪都是她的影子,挥之不去。 他贵为帝王,手握天下权,却无法左右思念蔓延,不去想她。 饭桌上陷入静谧,看着儿子难掩沉郁的眉眼,许太后不由叹道:“当年我就劝过你,该放下时还是得放,不然害M.HzGJj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