养不起。” 她白日可见到了,那小娘子一双手十指纤纤,莹白如玉,这样一双手,如何能打扫屋舍、煮饭洗碗、给娃儿洗尿布? 其实不用杜大娘说,杜文斌也知他这身份配不上隔壁小娘子,又倒了一碗酒,他仰头而尽,压下心头那份落寞,面上一派轻松道:“娘,你想太多了。我过去只是打声招呼,再没其他想法。今日这些话,往后你可别再说了,叫人听到多尴尬。” 杜大娘觑着他看了一会儿,确定他并没那个意思,这才松口气,笑着递了个月团给杜文斌:“尝尝,特地做的你喜欢吃的核桃枣泥馅。” 一轮明月照九州。 圆月清辉笼罩着长安城,朱色宫墙之后,中秋宫宴丝竹靡靡,歌舞升平。 因着是中秋团圆的日子,久居兴庆宫的太上皇也出席此次宫宴。 看着主座上坐着的皇帝,太上皇那张虽有岁月痕迹却依旧俊美的脸庞露出一抹轻蔑嘲意:“堂堂帝王,为着个女人,将自己折腾成这副样子?雪华,你可真是养了个了不起的儿子。” 一侧的许太后面色微僵,抿了抿唇,低低道:“他与阿妩从小一起长大,感情深厚,非比寻常……” “那又如何?成大事者,怎能拘于小情小爱。”太上皇斜乜她一眼:“他就是太随了你的性子。原以为放去北庭历练几年,能叫他长进一些,没想到还是这副不成器的模样。” 放在从前,许太后定是忍气吞声,不敢反驳。 然而想到裴青玄出发剿匪前的那句话,许太后心头某处好像被打开,她看着面前这个她倾尽一切去爱的男人,忽觉过去的自己是那样可笑。 他嘴上说着不能拘于小情小爱,可他自己不是也宠爱丽妃母子? 还有,他说放阿玄去北庭是“历练”?是何等的厚颜才能说出这话,当初若不是他废了阿玄的太子位,阿妩早就嫁入东宫,没准现下自己孙子孙女都齐全了。 长年累月积攒在心头的怨气终究冲破了那层虚无缥缈、一厢情愿的爱意,许太后捏紧了手指,扭头看向太上皇:“陛下,他便是再不成器,也比你中意的五皇子强。” 太上皇被许太后捧着顺着大半辈子,还是头回听到她这等大胆的话,愣怔片刻,皱起眉头:“雪华,你说什么?” 当了这些年皇帝威严尚在,这般板着脸的样子也怪骇人,许太后抿了抿唇,不自在道:“没什么。臣妾不过提醒陛下一个事实,如今坐在龙椅上的,是我的儿子。” 她当年嫁进皇家时,许老太君就与她说,皇家靠的是子嗣。那时她还不以为意,现下想想,果真如此。 男人什么都是靠不住,靠自己的孩子,腰杆子才直。 太上皇也看出这一向温顺的发妻如今有了倚靠,也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了,心下憋着火气,却又不好发作,索性扭过脸去,再不看她一眼。 宴会进行到一半,刘进忠忽的凑到皇帝耳旁嘀咕了什么,皇帝先行离了席。 终归宴上还有太上皇与太后在,众臣也没多注意。 紫檀座掐丝珐琅兽耳炉升起袅袅青烟,千秋宫后殿内一片诡异的沉静。 良久,一道磁沉嗓音才响起:“你确定她往幽州去了?” “回陛下,属下亲眼所见,千真万确。” 奉命前往幽州追寻的暗影卫单膝跪地,语气笃定:“这一路上,李娘子以沈长东之女沈雯君的身份行走,属下回程路上还收到暗桩来信,说是她们已到达固安县,现居沈氏族祠,看样子是要在固安县定居。” “固安县。” 骨节分明的长指有一下没一下轻敲着窗台,柔和灯光下,那修长指尖泛着冷玉般的光泽,连同这只手的主人,秾俊面容也如玉般冷硬。 她不惜诈死、背井离乡想去的地方,就是那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穷乡僻壤之地? 裴青玄嘴角微绷着,恨不得立刻将她抓回来,撬开她的脑袋看看她到底在想什么。 “派了几人盯着她?” “留了六人。”暗影卫道:“三人一组轮守盯梢,保证一只苍蝇都逃不出。” 裴青玄淡淡嗯了声,不再言语。 地上的暗影卫竖着耳朵静待吩咐,等了半晌也没等到,不禁抬起眼小声问:“可要属下们将李娘子带回来?” “带自然是要带回来。” 裴青玄慢悠悠道:“不过,不是你们带。”m.Hzgjj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