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夜是音书陪着李妩出门,素筝留在栖梧院看家,忙碌了一整年,上元佳节奴仆们也能松泛松泛。趁着主子不在家,不用随时听候差事,便在下人房围炉煮着羊肉锅子,热热闹闹打起叶子牌。 素筝这边刚又赢了一把,正准备喝口温酒,便见门口厚实羊皮毡帘被掀开,沾着一身冬日寒气的音书跺着脚走进来:“哎哟,我脚指头都要冻掉了,你们倒是会享清福!快快快,小秋儿给我舀碗羊汤暖暖肚子。” 被点名的小丫鬟脆生生欸了声,忙去拿碗筷。其他小丫鬟纷纷往榻边挪,给音书让出个位置。 素筝端着酒壶,面露诧色:“你怎的这么早回来了?” “嗐,别提了,今夜险些出大事。”音书摇着头,刚想开口,素筝直接怼了一杯酒到她嘴边:“看你冻得脸都红了,先喝酒暖暖身子。” 音书不明就里被灌了一杯酒,素筝则是正色看向那些小丫鬟:“主子回来了,大家也都散了吧。该当差的快去前头伺候着,别主子有吩咐,回头寻不见人。” 小丫鬟们正竖着耳朵想听热闹呢,被素筝这么一赶,不免失落。但她们也晓得素筝平日挺好相与,一涉及到伺候主子的事便是铁面无私,遂也不敢多言,一个个都散了。 方才还热闹的屋子一会子功夫就空了,音书端着酒杯糊里糊涂:“欸,怎么都走了……” “你是脑子丢在灯会里,没带回来?”素筝拿起干净的碗给她舀了一大碗羊汤,板着脸瞪她:“涉及主子的大事,还敢当着这群小丫鬟的面说?” 意识到自己险些祸从口出,音书立刻羞红满脸:“姐姐说得是,我错了。” “好了,快喝两口汤,与我说说出了何事。” 音书端过热气腾腾的羊汤猛灌了两大口,觉着身子稍微暖和了些,便将主子走丢的事说了,末了,她庆幸叹道:“还好主子没事……你不知道我在寒风里寻了大半个时辰,脸冻得疼,心里更是急得发焦……” 素筝听得目瞪口呆,而后默默垂下眼,若有所思。 且不说主子自幼聪颖,博闻强识,便是她从小生长在长安,又怎会迷路半个时辰之久! 沉吟良久,她问音书:“主子和世子爷回房歇息了?” “是呢。”音书拿着筷子捞了块炖得烂乎乎香喷喷的羊肉:“世子爷体谅主子劳累,一回房里就叫人送水伺候洗漱,我离开的时候,正房已熄了灯。” 素筝斟酌道:“那你看他俩可有何异样?” 音书觉得这话问得莫名其妙:“什么异样?” 素筝见这反应,心里也有了数,只淡淡道:“没事,你继续吃吧。不过今夜之事,切莫与旁人谈及,主子堂堂世子妃,忽的消失了大半个时辰,难保有些黑心眼子的拿此事编排。” 利害都已掰碎了放在跟前,音书便是再迟钝也明白过来:“我记着了,绝对不往外说。” 夜色渐深,窗外又起了风,呼呼刮着窗棂。 李妩今夜身心俱疲,沐浴上榻后,很快昏沉睡去,而她身侧的楚明诚却是难以入眠。 灯会走散了半个时辰,一反常态的索吻,还有腕间那枚明显的牙印。 前两件事,他尚可寻到自洽的理由,毕竟灯会人多,走散并不稀奇,而索吻,许是她太过惊吓需要安慰,可那枚牙印…… 那像男子留下的牙印,如何会落在她的腕间。 无数念头在脑海中闪过,最后只剩一个猜想——阿妩外头有人了。 楚明诚拧眉看向身侧安静熟睡之人,如何也不肯接受这等荒谬猜测。 一定有别的原因,阿妩怎会是那种放荡无德的妇人? 良久,他将身侧温软身躯拥入怀中,仿佛怕她遗失般,手臂拥得很紧。 与其这般乱猜乱想,不如明日醒来,亲口问她。M.hzGJJ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