:“看来阿妩也厌烦了那个楚明诚。” 他明明是笑着,可话里杀意凛冽,叫李妩骨缝都嘶嘶冒着寒意,她不敢挑战他话语的真假,只得迈着沉重双腿走到桌边,又在他的注视下缓缓入座。 裴青玄见她白着小脸顺从的模样,心下却并不痛快,反多有种难以言喻的窒闷,好似一团烈火在膛间烈烈灼烧着。 长指握着青瓷酒杯,他仰头饮尽杯中酒,冷冽的酒水入喉,短暂缓解那灼烧感,然而视线再次触及那张清冷绷着的白皙脸庞,才缓的火气又“腾”地烧了起来。 他搁下酒杯,沉声道:“倒酒。” 李妩微怔,对上男人阴寒不善的目光,抿了抿唇,端起酒壶倒了杯酒。 才将倒满,他便端了喝,而后继续盯着她,示意她再倒。 如此倒了三回,裴青玄四杯酒水已入了腹。 倒第五杯时,李妩执着酒壶有些踟蹰,一会儿想着他最好醉死过去,一会儿又担心万一他喝醉酒发疯,自己的境况岂不是更糟? 犹疑间,酒水不觉已溢出酒杯,洒到桌面。 待她回过神,眼底划过一抹惊慌,再看对座之人,只无比平静地望着她:“上回朕还夸阿妩稳重了,现下看来,还如从前一样心浮气躁,倒杯酒都能倒洒。” 李妩嘴角微抿,盯着桌面那层透亮的酒水,低声道:“臣妇愚笨,陛下还是让旁人伺候您用膳吧,免得臣妇笨手笨脚饶了您的雅兴。” 裴青玄道:“既知愚笨,就该吃些教训。” 李妩柳眉轻拧,疑惑看他。 裴青玄下颌微抬:“这杯,你喝了。” 李妩心下一紧,搭在桌边的手不禁攥紧:“还请陛下恕罪,臣妇不胜酒力……” “阿妩何必在朕面前来这一套。” 一声嗤笑打断她的话,裴青玄抬手,自顾自端起他面前的浮元子,眉宇间又恢复素日的温和:“从前你偷吃酒被发现,还大言不惭说千杯不倒,这才过去几年,就不胜酒力了?” 提到过往,李妩就有些恍惚,思绪仿佛也飘到青葱少年时。 那回她在皇后宫里偷喝桂花酿,恰巧被裴青玄撞见,她喝得晕晕乎乎,最后是他背着她上马车,将她送回了府。 那时的她,曾是那般依赖他…… 如今再想,心间不免怅惘酸楚。 长睫垂了垂,李妩抬手将那杯酒端起,仰脸饮尽。 冰凉酒水在喉间滑过,如饮碎冰,割喉又火辣,她不禁拧起眉,心道他要喝酒为何不叫人温一温?转念一想,或许酒水送上来时是温热的,只是等她醒来的过程又凉了。 也不知距她被俘至此过了多久,楚明诚寻不到她定要急疯了。 思及此处,李妩放下青瓷酒杯:“酒已喝过,我可以走了么?” 裴青玄没答,不紧不慢将嘴里那枚浮元子吃完,才重新看向她:“急什么。” “今日上元佳节,阿妩陪朕吃一碗浮元子罢。” 见李妩拧眉,他道:“昔年是你说的,上元要吃浮元子,这一年才能美满团圆,难道你忘了?” 忘了么。 自是没忘的。 非但没忘,往事如昨,她清楚记得那是永丰十九年的上元节,她亲自包了碗浮元子。 馅料塞得太满,煮的时候又太过,捞出来时芝麻馅都流了出来。她有些沮丧,他却将一碗吃的干净,还夸她手艺好。 做浮元子要什么手艺,馅料都是厨娘调制好的,她滚一滚皮就好了,于是她不服输地与他保证:“明年上元节,我包一碗更好的给你。” 他笑着说好。 然而没等到永丰二十年,他们就山高水远,天各一方。 M.HzgJj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