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是。”丹无意识地喘了口气,他规矩地走至下座坐好,生怕自己动作太大惊扰了主君。 “你这次做得很好, 时间压得准, 仗势也不错。”殷旬抿了口茶, 那双碧色的眸中似笑非笑着, 被茶叶上的袅袅白雾模糊,让人看不真切。 “只有一点我不太满意。” 丹又起身跪下,“请主君圣训。” “死人太多了。” 嗒的一声脆响, 茶盏被主人又放回了桌上,“两军还未交锋,你倒好, 放任手下的官兵烧杀抢掠,北境的百姓都该让你杀绝了。” 丹一愣,小心翼翼地抬头看殷旬。这、这种做法不是一贯有的么,魔军到哪打仗都先扬扬威风,这也是让手下的魔族们见见血,刺激一下状态。怎么又成错的了? 心里不解,丹面上还是道,“属下知错,以后一定不这样了。” “不,以后还得这样。” 男子起身,松散的长发合着长袍一道垂下,他笑吟吟地开口,“你是不是觉得,这五千年的修生养息,让我变得仁慈软弱了?” “不敢,主君这么做一定有主君的用意。” 殷旬睨了他一眼,“我确实有我的打算,你也不必多问。只有这一次,让手下的弟兄们忍耐一段时间,都收敛收敛。将那鸣烟铧拖住八日,八日之后立刻班师南下。” “南下?” “打着救主的旗号攻打西南,”殷旬转身,“和天军对战,尽量减少伤亡——减少天军的伤亡。” 丹猛地抬头,“主君?”给敌方减少伤亡,这仗还怎么打? “此次天军出战的将军,一个都不能死,我要他们都活着回去。” “那鸣烟铧……” 殷旬重新坐下,笑道,“你若是有本事让她死在那里,也可以试试。” “……”不知道为什么,丹感觉自己被嘲笑了。 “走的时候,一定要仓惶,把魔君被西南领主囚禁的消息放给天界,确保烟铧……卫黎知道。”殷旬抬手,“我的话你可都听清楚了么。” “是,属下明白。” “嗯,去吧。” 丹行礼之后退了出去,他摸摸后脑,总觉得莫名其妙。 大张旗鼓地调集了七万将士,本以为是要和天界大干一场,但却又要他八日之内赶去西南,还要做出落荒而逃的姿态。又不让兄弟们开刃血祭,又得保证天军的安危,他们这是行军打仗呢还是搭戏台子? 最奇怪的是,怎么主君一副自己八天后要被月戚抓起来的模样? 西南要造反?他怎么不知道,既然西南要造反,干嘛不让他现在就去灭了西南? 丹甩了甩脑袋,呼了口外面的冷气,他抖抖身子,中部的冬天要冷不冷的,就是没有东北的痛快。 罢了,他听主君的就是了,这种弯弯绕绕不适合他,他就算是想破了头也猜不出主君在想什么。 屋内的殷旬掩唇,压抑着轻咳了两声,捂在唇上的帕子立刻染上了红。 他眼睑微瞌,撑着桌子的手握拳,随后用力将自己支起来,摇摇晃晃地朝里间跌去。 之前在火阵里服下的丹药,如今副作用上来了,喉间翻滚的血气让殷旬受不住,又颤抖着肩膀咳嗽了两声。 里面的小间被他设下九道结界,除了殷旬本人,三界之中再无人能闯入。 不……非要算起来还有一人——鸣阡鹤。 魔界至今,一共八位魔君,殷旬是第九位。其中实力最强的,当属第一任魔君夏挚炎。 可哪怕是首屈一指的初代,也死在了鸣阡鹤的剑下。其中不排除他失去妻子m.hZgjj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