里面的时舒有没有听见,时其峰一顿说完,房间里安静得落针可闻。 梁径几步外站着,居高临下的视线,他凝视时其峰,良久没说话。 再次开口,话里的寒意令时其峰忍不住心惊胆战。 “叔叔,我不知道你对待感情居然这么认真。” 梁径微微一笑。 从时其峰上手打时舒的那刻起,他就变了一个人,变得尖锐、冷酷。 “你口口声声说把时舒捧在手心,但这些年你做了什么心里没数吗?” 时其峰被他逼视,后脊背都激灵一下。 “打着父亲的幌子一次次欺骗他、让他伤心难过。” “时舒从小到大就被一个人打过两次脸,你猜是谁。” 梁径挂脸上的笑容几乎称得上温和,话里的鄙夷却一声比一声重。 “你不要和我说我的家里怎么样。我只知道,你早就不配做时舒的父亲。他三岁来到我身边,我守着他的时间不比你少,你有什么资格来我面前说三道四。” “当然,我也理解。”梁径慢慢走近。 他站在时其峰面前,垂眼,语气如常:“在你眼里,哪有什么感情,再深不过是过眼云烟,追根究底都是权势金钱。” “因为你就是这样的人。” 时其峰气得脸色铁青。 “冠冕堂皇的话不要说了。” 梁径淡漠移开眼,“你说我玩他也好......真的假的也好......我是不可能把时舒交给你的。” 没想过和时其峰撕破脸到这个地步——但当时其峰说出要让时舒转学、让他们再也见不了面的那一刻开始,梁径就已经无所顾忌了。 时其峰猛地瞪大眼,难以置信这个印象里一贯温和谦逊的年轻人会有这样嚣张跋扈、专横暴戾的一面。 “你想犯法吗!囚禁是犯法的!” 梁径低低笑出声,他俯身靠近时其峰:“你信不信,我可以让你这辈子都找不到你儿子。” 第111章 隔着一扇门, 时其峰的大吵大嚷歇下好一会。 时舒竖着耳朵,之后却没听到门外再传来任何动静。梁径也在外面,应该是在说话, 可梁径没有他爹那样狂暴, 说起话来也是慢条斯理的,除了偶尔的一点走动, 时舒什么也听不到。 医生在给他做耳镜, 他歪着脑袋,脸上火辣辣的疼。 小时候,时其峰打他,是因为他大逆不道咒自己老子去死。现在打他,还是因为他大逆不道,要死要活要和梁径谈恋爱。 不是没想过一旦时其峰知道, 结果会怎么样, 被打也早在意料之中, 早晚的事。 只是那巴掌真到了脸上,心里还是会难过。 时舒伸手摸了摸脸, 脑子里一会冒出图书馆里时其峰震惊愤怒的模样, 一会又冒出时其峰刚才在门外暴跳如雷说的那些话。 ......不得不说, 时其峰在最关键的问题一针见血。 十八岁那年暑假梁老爷子在书房和梁径说的话,时舒也知道。 夏夜惊雷,暴雨如注, 透过门缝,他一眨不眨看着祖孙二人对峙, 担心梁径更胜于担心他们这段关系。 老人家不相信他们能长久。十八岁到二十八岁, 与其说是一段“宽限”, 任由他们发展, 不如说是两害相较取其轻——梁老爷子看重梁径,自然会站在梁径的角度最大可能地给予缓冲。 只是这种“考量”落在时其峰眼里,简直偏心得不能再偏心。 时舒慢慢地想,时其峰反应这么大,更深的原因大概就在这里——这种“父母之爱”太过曲折,总是不会第一时间诉诸语言,总是需要他们各自冷静下来一点一点地摸索。 在时其峰看来,这段感情无论如何都不会有结果,时舒在这段注定没有结果的关系里只会受到伤害。因为梁家根本不会允许家族往后没有继承人。也因此,时其峰理所当然地觉得,梁径现在的所作所为就是欺骗时舒、就是在玩弄他的儿子。 检查很快结束,医生告诉他耳朵无大碍,没有发生外伤性的鼓膜穿孔,就是需要休息。 时舒点头说了声谢谢。 突然,门外传来一声惊天巨响。 门猛烈撞上门框,房顶都跟着震了震......肯定有谁怒极离开了。 时舒吓了一大跳,捂着耳朵又有点难受。 这么粗暴的举动肯定不会是梁径。时舒知道,梁径即使发起火来也是温文尔雅的,何况摔门。 时其峰到底怎么了...... 短短一上午,事情的发展好像越来越糟。 时舒有点后悔自己一时冲动激怒时其峰到这个地步。可图书馆那会口不择言,也是真的害怕时其峰一怒之下让他转学、让他再也见不到梁径。m.hZgJj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