着勺子, 一手伸去抚红纸。 厨娘哄他快吃:“一会客人多,可不顾上你。吃好了下去玩!” 手指头三心二意捻着红纸边,时舒抬头,小脸被热气熏得粉红:“太烫了......”糯米一样的牙齿上沾着细细的豆沙粉,仰头说话的时候,乌黑眸子水汪汪的, 瞧着人一脸为难。 厨娘看得心都化了, 当即改口:“慢慢吃慢慢吃, 可别烫着,婶婶看着你啊......” 时舒笑眯眯:“谢谢婶婶!” 窗外, 璀璨的烟花一阵一阵, 如同瀑布流泻, 照进厨房的时候,绚丽的颜色映在半空,被满屋子白雾缭绕包裹, 梦境一般漂亮。 厨房里进进出出,每个人都像走在云雾里。 手指头捻得红通通, 时舒低头去吃勺子里剩下的一口。 一口咬不住, 豆沙全粘在嘴角。 这会慢慢磨着嘴里的, 一双眼滴溜溜地四处转。耳朵也竖得精神, 听着犄角旮旯的闲言八卦。 他从小心思就定不住,不像梁径,吃饭就是吃饭——他小时候吃饭,那是耳听八方眼观六路,手脚更不带闲的。 笃笃笃的声响,案板上切着核桃碎。 时舒闻着香气转头,厨娘笑着给他抓了一大把,顺手摸了摸他圆圆的脑袋,嘴上唠着梁家不知道哪个旁支的八卦。 “......说是浔州老家的姑娘看不上......小伙子我在电视里瞧过,长得倒是人模狗样,就是听说私底下乱得很......姑娘又不是傻子......再说了,这么好的家世,他爸和老爷子同宗里关系最好,以后自己出来做事业,嫁什么人啊......” 梁家四辈人积攒下的家业,如今来往的,大都在政商两届。本家就梁坤梁径这一支,谁知去了学界。没人知道梁老爷子想什么。旁支里倒是出了两三个人才,其余的,各有各的难念的经。就像一棵树,看上去枝繁叶茂,但过分旁逸斜出,不见得是好事。 时舒听着八卦,听到最后很认同地点了点头。他见过梁家几个姐姐,都长得好好看。 厨娘注意到他一边吃手心里的核桃碎,一边老成点头,好笑:“你点什么头?听得懂吗?” 另一边打下手的厨娘笑:“时舒过了年十岁了吧?十岁要懂事了——肯定听得懂,你别再瞎说了!” 时舒摇头,吃了核桃的脑子十分严谨:“还有四个月才十岁。”一双眼看着人说话,口齿清晰,小模样格外认真。 厨娘被他较真的样子逗乐,见他碗里热气都不冒了,又给添了半勺热汤。 突然,身后传来“哐当”一声。 正巧烟花又绽开一朵,声响混在一起,听起来并不明显。 时舒津津有味看完了眼前的烟花,咽下嘴里的核桃,才扭头去看发生了什么。 梁旭急哄哄跑上来,和门口的伙计撞上,一碟子山楂年糕散落一地。 厨娘讨厌死了:“梁旭!不要来添乱好吗?这么多人,不会慢慢走吗?” “对不起......我饿了......”梁旭也吓了跳,站在原地小声嘟囔。 随即,他的视线在一片雾蒙蒙里精准抓到坐桌前睁大眼瞧他的时舒,顿时疑惑,但更多的是嫌弃,眉毛立马皱起来,大声:“他怎么在这里?!” 厨娘没理他,转身盛了碗汤圆搁桌上,嘴里继续说他:“哪回不是毛毛躁躁的......” 梁旭在时舒身旁坐下,盯着他:“你怎么在这里?你没家吗?” 他着实不会说话,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,低头咬了口汤圆,瞧见是芝麻馅的又皱了皱眉,余光瞥见时舒碗里的豆沙,转头也要换豆沙吃。 厨娘当没听见,手里的事忙都忙不过来。 梁旭吃瘪,有点生气,但宅子里都是长辈,这点事还是懂的。他朝厨娘背影瞪了眼,埋头很不甘心地狼吞虎咽。 ?m.hZgjj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