*** 季念问出他是否还是内阁大学士时,确实是在担心的,但后来谢执没有正面答她,她错以为是因为过去的事,他才会回避。 但其实,她猜得没错。 当日谢执在大殿上提出要拒了与六公主的婚,皇帝龙颜大怒,当即怒斥道,若他要拒婚,那这官他也别想做了。 是威胁还是气话,不得而知。当时徐公公给递了好几个眼色,可不想领会的人眼色递得再明都没用,谢执答得利落,待新政落定,愿解绶印。 皇帝气得话都差点没说出来,还惦记着再给他个机会,问他可是真想好了吗。 结果谢执眉头都没皱一下,行了深深一礼,道:“谢皇上隆恩。” *** 荀府,正堂。 下人刚泡了茶,荀绍景睨了眼身边人,将茶推到她面前:“三小姐不必担心,父亲只说要和谢执谈谈,未必谈出的就不是好结果。” 季念没动那茶,转头便问:“他要辞官之事,你知道的?” 荀绍景没想到她开口问的是这句,拿起的茶杯在空中顿了下。 而就这转瞬即逝的停顿都季念看在了眼里,身体微微前倾:“你早知晓为何不告诉我?” “我不知道,”荀绍景立刻放下茶杯,看着苏翘和季念,“你们别如此看着我,你们是何时知晓的,我便是何时知晓的,一个时辰都没早。” 季念不知听没听进,忽地从座上站起:“我去和荀太傅说。” 她起身的动作有些大,袖子刮过茶杯,翻出几滴茶水在桌上。荀绍景就近稳住那茶杯,拦住她:“三小姐要去寻家父说什么?” 季念紧盯着荀绍景,仿佛把眼前人当成了谢执:“不能解绶印。” “谢执四月前被贬官,其中缘故我先前不知,但荀公子不可能不知,皇上会同谢执出此策,足以见得皇上有多信任他,”季念深吸一口气,“所以他不可以在此时解绶印。” 荀绍景却问:“不解绶印难道你想要谢执娶六公主吗?” 季念动了动唇,袖中手缓缓攥紧:“不娶六公主的办法可以再想,非要用这样的方式吗?” 荀绍景:“假若就是只有这一个法子呢?” 寸步不让般,荀绍景的追问让季念一时没答上来话。 可荀绍景就是故意的。 他没有给季念任何思考的机会,叹息一声:“何必呢,谢执当初为何会入仕,三小姐最是知道,不是吗?” …… 荀府书房中,荀世俞伫立于墙上那副《飞雁图》前,久久未有言语。 此外谢生平所绘,谢生平临走前让人将此图赠予荀世俞,只传了一句话,自家小儿谢执劳他费心了。 再之后,荀世俞收谢执为唯一的桃李,倾其所有将自己毕生所学教授于他,但其实这么多年他待谢执,不仅仅是对待学生,更是将他看做了半个儿子。 荀世俞望着那画上鸿雁,背对着谢执道:“我朝官员一万七千五十名中,五品以上京官占到一千二百一十三名,而你可知,余下用从六品升到五品之人均要用几年吗?” 谢执答道:“回先生,十年。” “十年,”荀世俞转过身,“十年啊子卿,你是唯一一个只用了四年便被今上亲自任命为内阁大学士之人,现今六名内阁大学士中,数你最有才华,最有政绩,亦是最有可能晋升为首辅之人!” 谢执行了一礼:“先生之言,学生愧不敢当。若为天下,无这官职亦可,实则这些年所累身外之物甚多,未尝不是我目的,而今已然足矣。” 荀世俞上前一步,紧紧托住他的手腕:“若你和六公主成婚,则m.hZgJJ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