厅里,还是昨日靠西的位置,只不过今日是在那儿看书。 听到门外动静,他搁下书,缓缓抬眸朝她的方向看来。 一晃眼,她又生出他是在等她的错觉。 她忍不住去想,昨日他到底是何时就坐在那里的。 “吃过了?”谢执坐在里面,问道。 又是这句摸不清用意的话,季念回神:“还没,你呢?” “没吃。” 顿了顿,他视线缓缓向下,停在她手上。她跟着低头,抬起手里拎着的食盒,不太确定地问道:“要不要一起吃?” 谢执没作声,背身站起。 季念愣在原地,嘴角泛起的笑有点苦涩,刚想要垂下手,却忽见热气氤氲。 主桌上的热茶在谢执回身时进入视野,他与她目光相接:“外面冷,进来。” 谢执从正厅里拖出一张圆桌,季念把食盒里小碟盛好的菜一一摆出来。 都是觉春楼的师傅做出来的,色面与香味无处挑剔,谢执去后院取了碗筷,看着桌上的菜,问道:“你买的?” 季念垂眸继续摆菜:“对。” 她不想告诉他觉春楼是她开的,如果他知道的话,一定会猜到觉春楼这个名字的由来。 一定。 幸好谢执也没有多问,摆好碗筷后便坐了下来。 而犯难的,是季念。 脚边的圆凳不知道是谢执随手放的还是原来就在那里,离谢执的位置很近。她只要一侧身,就可以坐到他身旁,手背靠得极近。 “怎么了?”谢执抬头看她。 季念看着他下颌漂亮的线条,听他又问:“同我用膳很紧张吗?” “怎会。”她笑了下,在身前那张圆凳坐下。 季念夹起面前离得最近的那道桂花糖藕,欲盖弥彰地夸道:“它们家的糖藕还挺好吃的,一点都不会腻。” 谢执目光似乎扫过她的位置,而后神色淡淡地转回头,也夹了一块。 季念目光跟随着他,又有些别扭地别开视线,她就嘴上这么一说,心里完全没想着他会吃那道菜。 因为她分明记得,谢执不爱吃甜食——桂花糕和桂花糖藕,他都不爱吃。 唇齿之间被甜味与桂花香占据,季念低着头一小口一小口地咬,不知不觉把那一大块糖藕都吃了下去,筷子空了才找回点神思。 季念一顿饭吃的心不在焉的,吃完了她也没开口要走,坐在那儿时不时夹着几粒米饭往嘴里送。 后半程两人都没主动开口说什么,只顾着默默吃自己的。 这会儿谢执盛了一碗汤到她面前,突然出声问道:“嘉裕侯府很穷吗?” 季念一愣:“什么?” 谢执又给自己盛了一碗:“旁人看了,以为你以前在嘉裕侯府常常吃不上饭,养下来不好好用膳的习惯。” “……啊,”季念捧着热汤拉到面前,“我只是晚上没什么胃口。” 她这么说着,还是喝了一口。 谢执也喝了口:“看到我没胃口?” “不是。”季念一口否决。 怕自己反应太大,她搅动了一下自己碗里的汤,“不知何时起就这样了。” 闻言,谢执放下手中勺子,侧头半晌,问道:“在侯府过得不好?” 勺子敲到晚上发出一声轻响,季念沉默片刻,摇摇头笑了下:“没有,挺好的,只是有点忙而已。” 谢执回过头,“嗯”了声。 这之后便又陷入了寂静,等到用完膳,季念拿起碗筷打算收拾的时候,谢执说了句:“放下吧,我来。” 以前觉春楼刚开张时,季念在后院没少做过这些事,她本来也没把自己当做多娇贵的人。但她看看谢执,怎么都没法想象一个翩翩君子模样的人做这些事,拿着碗筷没放下。 谢执不甚在意地起身,接过她手里的东西:“三小姐宽心,你会做的我也都会做,碗打不碎。” 季念哪是这个意思,伸手想要拦他。 可她无心一动,随之而来的却是手腕上他指腹和衣袖不经意的滑蹭。温度转瞬即逝,她呼吸一滞,就这样松开了手。 谢执低眉收起圆桌上的东西,转身向外。 像什么都没发生般,只余掌根脉搏,那股痒意。 望着他的背影,季念突然想到什么:“对了,怎么没看见成二?” 谢执停住,侧回身面色平平地答道:“没有银子发他工钱,跑了吧。” 这世道人走茶凉是常态,但季念怎么没想到成二也会说走就走,她一怔:“那你以后都……”M.hzgJj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