朝太医院一把手苏太医的独女,是她打小就认识的手帕交,没个正形的样子,从来就没变过。 苏翘是真不担心季念,笑嘻嘻地:“怕是崔侯爷怎么都想不到他夫人在这四年里攒了多少钱,别说离了他不愁吃不愁穿,庆夕大街最有名的这家觉春楼都是你的。” “不是我的,”季念笑笑,“是你的。” 当初开觉春楼的钱都是季念变卖嫁妆和省吃俭用来的,但银两到底是还差点儿,后来剩下那些还是苏翘帮凑的。季念恰巧因着某些原因不方便出面,于是苏翘就成了这家酒楼明面上的掌柜。 “别,我就是替你看店的。”苏翘摆摆手,话题又扯了回来,“今日酒楼里风言风语不少,说嘉裕侯提出同你和离,是因为带回来一个胡女?” 季念琢磨着她的措辞,道:“算是吧。” “太过分了。”苏翘愤然握拳。 倒是季念看得开:“本来就没有感情,和离了也挺好,以前都是一个人,今日亲眼再见着嘉裕侯才发觉,我根本想象不出该如何与他过后面那几十年。” 苏翘看她一眼:“如此说,不如最开始就不要嫁。” 季念一愣,半晌才喃喃应答:“你知道的,当初我没得选。” 酒楼中早已不剩几人,刻意压低的声音都莫名清晰起来。 苏翘低头拨弄几下算盘,状似随口道:“念念,你后悔吗?” “什么?” “没几个人知道,四年前与侯府一同上门提亲的还有谢家,”苏翘停手看向她,“——拒了谢执,你可后悔?” 突如其来的寂静,静得能听到不远处那桌夹菜时木筷碰撞的声音。 季念双唇动了动,回望苏翘。 当初举城皆知季三小姐和嘉裕侯亲事终定,但鲜少有人知道谢执才是最先派人上门提亲的,只不过最后谢家被拒,消息被死死压下了。 她已经很久没有听到有人说起此事了。 见季念不答,苏翘舔舔唇:“我只是想起从前我爹常说,谢执的父亲早逝,谢执有幸从小得谢大人的至交荀太傅照拂,奈何他仙气太重,纵有这么好的老师熏陶出一身风骨,却从没施展抱负之心。可谁都没想到——” 卖关子般长长停顿后,苏翘眸色沉沉地盯着季念:“他四年前突然就入了仕,还在这么短时间里便位及内阁大学士。” 那视线盯得人浑身发毛,季念少见苏翘严肃的模样,抿抿唇也有点紧张。 半晌,苏翘倒是咧开嘴笑了:“反正如果是我,定是后悔不已。” 话题就这么绕了回来,季念松了口气,算是听明白了:“你心里都觉得我后悔了,还问什么?” “诶,”苏翘摇摇头,“我觉得是我觉得,我还觉得指不定下一刻你就会回我一句‘不后悔’呢。” “我……”季念张口。 第一个字音还未咬全,哗啦一声,瓷片落地的脆响打断了她。 随之而来的是不远处稍显稚嫩和慌乱的声音:“对不起公子,是我手滑碰倒了杯子。” 季念和苏翘应声转头,只见一个看着年纪尚小的家仆正要弯腰去捡地上的碎瓷,被坐在旁边的锦衣男子拦住。 男子微微垂首,从季念的角度只能看见他的额头和稍凸的眉骨,看不清下半张脸。 可那自带清浅傲然的眉眼太过醒目,醒目到即便染上了多年不见m.hZGjJ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