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就是卑劣,就是自私。 他想留住她。 年轻的帝王长跪在的相府正门前。 他不肯起。 “你…你贵为帝王怎能言而无……”明相枯瘦的手指颤颤伸向独孤凛,指责他言而无信的话终究还是没能忍心说出口。 独孤凛眼底血丝密布,猩红的厉害。他抬首目视着明相:“孤恳求丞相,允孤将斟儿留在身边。” “孤不能再失去她了……” 他也知自己该放手,可他不想放。 高居九重阙的帝王放下身段,在相府长跪不起。 最终还是明槊因着妹妹临别时托付的那番话,于心不忍,主动站出来劝住明相。 “陛下丧妻之痛比之父亲丧女之痛,不遑多让,有过之无不及。” 明槊望着老泪纵横的父亲,艰难道:“既是斟儿的选择,父亲便不要再棒打鸳鸯散了。” 许久许久,明相抬起了头。身旁哭的背过了气的明夫人强撑着身子过来命令侍卫将大门关上。 用意明了。 独孤凛怔然抬眸,喉结滚了滚。 门内传来明相苍老嘶哑的声音:“陛下,带她走罢。” 独孤凛无言,俯身朝明府深深拜了一首。 离去之时,身后传来老人的叮嘱:“陛下,节哀。” 节哀。 叫他如何能放得下…… 独孤凛深吸一口气,策马疾驰回了皇宫。 御殿内,一袭凤冠霞帔的女子双手交叠,安安静静躺在龙榻上。 独孤凛手掌轻颤去抚摸她的面颊。 恍惚中他又回到了前世。 前世的明斟雪也是这般安安静静躺在棺椁中。 怎么又走到这一步了呢。 历经两世,所有人都有了圆满的结局,清白者仍清清白白,奸者自毁其身受到应有惩罚。 除了他与她。 独孤凛深深凝望着榻上女子,良久,起身去她的梳妆台翻找东西。 斟儿面上的胭脂逐渐褪色了。 淡了的胭脂一点都配不上她的容颜。 独孤凛兀自在梳妆台上的箱箧间寻找,找出一副,皱着眉瞥了一眼,不满意。 他熟知明斟雪的喜好,这个颜色斟儿不会喜欢。 他打开了另一个箱箧,翻找间在最底部摸到一只小叶紫檀匣。 一眼便知出自佛门。 指节顿了顿,独孤凛取出那只檀木匣。 里面安放着一支签文。 正面纹:“上上签。” 反面则写着:“槐月初一。” 独孤凛攥着那支签文,心如刀割。他难以想象明斟雪在收到这支签后忍着怎样的不舍与悲痛,白日里笑颜如常,背后独自默默承受生命即将终了的残忍事实。 眼泪自猩红的眼底滚落,坠在“上上签”三字上。 独孤凛视线随之一低,墨眸忽然眯起,仔细打量着那三字。 墨色底隐约透出殷红,像极了干涸的血迹。 小叶紫檀匣是由明斟雪亲手藏匿着,签文上落着的血应属于…… 独孤凛的心脏不受控制狂跳起来。 净禅大师的话犹在耳畔:“取亡故之人生时血为引。” 亡故之人生时血。 这世间本不可得的东西,竟会在这里遇见。 绝处逢生。 天不绝他,明斟雪有救了。 胸腔蓦地涌上酸痛,独孤凛按住狂跳的心脏,强迫自己镇定下来。 他唤来藏风,冷静交代了朝野上下一应事宜。 春风吹入内殿,女子身前纱幔轻柔飘起。 独孤凛点燃了往生香,在她身侧躺下。m.hzgjj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