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握剑的两只手掌心浸满了冷汗。 满朝肱骨的颂贺声震彻大殿,明斟雪俯视着百官的俯下的身躯,倏然红了眼眶。 她看到人群中,兄长重新抬起头来赞许地微微颔首,朝她微笑。 明槊起身走向妹妹,道:“去罢,吉时将至,陛下在赶来的路上,你现下回去恰好能与他正面相逢。” 他拍了拍明斟雪的肩膀,心底百感交集:“斟儿长大了,不再是那个娇柔的小姑娘了。从前父兄保护你,如今陛下与你携手守护大徵,去罢,陛下在等你。” “哥哥,”明斟雪突然攥住他的胳膊,眼眶湿润:“答应我,以后好好辅佐陛下,他为人处事虽强势狠戾,却也能做到兼听则明。若有不到之处,父兄尽可提出异议去指正,若是意见相合,便可倾力辅佐。 陛下孤身一人常居禁庭,嘴上不说,心里也是知道孤独的,逢年过节兄嫂带上阿爹阿娘与芸姐儿桓哥儿入宫陪陪他,添些热闹气息,这样,他心里也不至于那么难受。” 明槊皱眉,从她话中觉察出几分不对劲。 “斟儿这是何意,因何叮嘱兄长这般细致的事情。” 明斟雪不答,她吸了吸秀气的鼻子,勉强撑起一个微笑:“让陛下久等了,我去寻他。” 她跑出几步,倏然回首,抬眸再度深深望向群臣中苍老的父亲与正值壮年的兄长。 她想最后留给他们一个完美的笑,唇角努力翘起,汹涌的泪意却很不争气,在这一瞬倾泻而下。 明斟雪抬手捂住口,强忍着泪意将下唇咬出血,哽咽道:“众卿平身。” 而后在阖殿充满敬意的目光中,转身拼尽全力朝太极殿的方向奔去。 负责抬着凤辇的宫人跟在她身后,怎么也追不上。 她跑得轻快极了,东风吹动热烈如火的嫁衣染红天际,像浴火的凤凰,又像一抹明艳的朝霞。 凤凰浴火涅槃。 朝霞无形易散。 明斟雪提着裙裾,只觉得脚步越来越轻盈,整个人恍若浮云般飘飘悠悠。 当她意识到已然到来残忍的真相时,尽管心里早有准备,可当这一刻真正到来的时候,明斟雪整个人还是被强烈的恐惧占满。 她不想停下脚步,她还没有见到独孤凛,还没有同他拜过天地。 独孤凛还在等着她。 怎么办,她好像没有力气支撑到太极殿了…… 步履越来越虚浮,明斟雪感觉自己已经不是自己了。 恍惚间她真的化为了一缕魂,如坤宁宫里的香雾一般袅袅升起,风吹则散,于尘世间消弭的无影无踪。 泪水不争气地掉下来。 “独孤凛,我害怕……”她念着独孤凛的名字,忍不住哭出了声。 太极殿的路怎么那么远,远的她穷尽毕生也无法到达。 内心深处涌出的绝望与疲惫如绳索牵累着她的步伐。 明斟雪的脚步渐渐慢了下来。 她没有力气了。 她倚着石壁缓缓倒下。 身后是开的热烈的芍药。 芍药又名将离,顾名思义,有情人即将别离。 “倒也应景。”明斟雪轻轻地叹息了声,“离别时的感觉真糟糕,心里酸的像被青涩的梅子汁填满。” 她不喜食酸,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,独孤凛都会刻意照顾她。 前世的明斟雪在深宫中孤立无援,过的憋屈极了,日久天长性格也由活泼变得沉默寡言,就算不喜欢也不会说。宫宴时面前摆着盘蜜渍青梅,当着众人的面,她忍着酸服下。 她并不擅长伪装自己,独孤凛那时瞥了她一眼,什么也没说。但明斟雪发觉,自此以后宫宴不会再有她不喜的菜肴点心出现。 前世的记忆变得模糊,明斟雪感觉头脑昏昏沉沉的。 眼帘疲倦地打着颤,强撑着不肯阖上,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什么。 她能等到什么呢。 明斟雪艰难抬眸,视线中隐隐浮现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。 她好像真的等到了。 独孤凛奔至她身前时,全身的疲倦压下去的泪意与心酸瞬间被挑起。 明斟雪哭着用绵软无力的拳头去锤他,气若游丝:“你怎么才来啊……” 独孤凛轰然被难以言喻的恐惧击倒。他跪在地上,任由明斟雪捶打,双臂颤抖得厉害,几乎要抱不稳她。 斟儿,你怎么了…告诉孤你怎么了……“”他能感受得到,明斟雪的身子轻的可怕。 明斟雪锤在他肩上的柔荑无力垂下,“当啷”一声磕在地上,锁扣被磕的松动,平安锁顺着少女纤细的手腕滑落。 独孤凛寻声望过去,目光狠狠震颤。 平安锁断了。m.HZGJj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