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皇子仍存活于世,并在暗中筹谋着篡夺帝位。 那么父亲呢?不论前世还是今生,父亲都与这位抚养大皇子的魏监交情过深,他是否已不声不响站队了大皇子? 她不由想起前世明氏被抄家的罪名——兄长叛国通敌,相府意图谋反。 或许也是受到了大皇子的牵连。 独孤凛那般专横阴狠的秉性,绝不会容忍任何不忠于他的人出现在眼皮底下。 谋逆之事一旦被揭发,依着帝王的手段必然要斩草除根,血洗逆党。 明相为人忠直,饶是先皇庸碌无能,明相也从未动过这等改立新君的念头。 两世密切关注大皇子的动向,不过都是为了将女儿自深宫禁苑里解救出来罢了。 追根究底,致使明氏倾覆的原因离不开明斟雪。 前些时日单单整治左相一党根本无法避免明氏走上前世的悲惨结局。 左相党羽捏造事实构陷相府仅仅是一条导火索。摧毁明氏的真正缘由深藏背后,仍未被挖掘出来。 一想到这层,明斟雪面色煞白如纸,全身血液骤然凝滞。 “最坏的结果,不过是备上两匹草席,大殿下一匹,咱家一匹。”老宦官不紧不慢说道,神态从容自得,浑然不像在讨论生死大事。 眼皮子懒懒阖上,老宦官闭目眼神,嘴里咿咿呀呀的唱起了小曲。 “王探母毕,赐宴臣民,嫪醉……”(1) 明斟雪心事重重,纠结着该如何开口同父亲道明明氏的走向。 老宦官唱了一小段过足了戏瘾,撩起眼皮子打量着明相父女二人,将眼眯成一条细缝微微笑起来。 “承蒙明相不嫌弃咱家的身份,同咱家来往多年。明相尽管放心,大皇子脾性邪是邪了些,但他好歹唤咱家一声‘义父’,咱家的话,他还是听的。” 他坐起身来,道:“只要咱家还有一口气,便不会让那孩子闹到明相面前丢人。” 这话说的客气,只要魏监还在,便不会因着他与明相这层关系,使得大皇子有机可乘将明氏拉下水。 可若魏监不在了呢? 明斟雪估算着时间,明氏是在新帝登基的第三年突然被抄家灭府的。 还有两年。 魏监年事已高,难说还能活多久。他若不在了,那大皇子会不会…… 明斟雪捂住扑通扑通不安跳动的心脏,大着胆子开口说道: “晚辈斗胆,您虽能挡得住殿下一时,日久天长的,倘若以后……” 点到为止,明斟雪不再继续往下说。 “斟儿,不可无礼。”明相低声提醒了句。 “无妨无妨,明相何必如此苛责。”魏监放声大笑两声,很是洒脱。 他认真地打量着明斟雪,手指点了点,笑着道:“令爱心思缜密灵巧,模样也讨人喜欢。明姑娘,你一岁生辰时,咱家亲自登明府给你送过生辰礼,那时便见过一面,想不到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。” “明姑娘说的不错,再往后的事,咱家是管不了喽。” 明斟雪心中蓦地一紧。 无论明氏倾覆的最终缘由是否与大皇子有关,魏监与明相的这层关系始终是个莫大的隐患。 “明姑娘。” 这一声将明斟雪自思虑中唤回,她抬眸望向魏监,见那老人神色和蔼。 “方才还提到呢,咱家送了明姑娘一回生辰礼。咱家与你父亲交情匪浅,故而,想再送一回,补上心意。” 魏监两手比划着给明相父女看:“咱家早些年得了这么大一颗稀世罕见的猫眼儿绿石头,别说盛京城数一数二的宝贝行当了,便是宫里也不多见,如今,便送给明姑娘了。” “前辈的心意晚辈心领了,听前辈的描述,这应是件顶顶好的玉石,晚辈不敢收下。”明斟雪忙推拒道。 “欸,”魏监眉头一皱,意味深长。“这石头可不是用来作装饰用的,收着罢。” 明斟雪方想再婉拒,明相忽然拉住了她。 “斟儿,魏公公送你的并非仅仅是一块稀罕物,更是一道保命符。” “啊?”明斟雪不解其意。 “大殿下将魏公公视为亲父奉养,魏公公算是赠了你一件信物,若真到了那般地步,至少大殿下碍于情面不会动你。” “父亲。”明斟雪参透其中深意,紧紧攥住明相的衣角,“若真到了那一日,女儿绝不会苟活于世。” “傻孩子,这怎么能成呢。”明相怜爱地盯着女儿,神色凝重,“父亲母亲终究不能陪伴你一辈子,余下的路途,你总得学会自己走。” “从前想着,若能为觅得良婿代我与你娘亲照顾好你,为父便能安稳闭上眼了M.HZGJj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