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何必呢。既不喜欢容怀瑾,又为何非要委屈自己委身容府,是不是容怀瑾那小子拿什么威胁斟儿了?为父去替你出这口恶气!” 明相震怒,当即便要唤人备车直捣容府,明斟雪赶忙抓住父亲的手,摇着头说不要。 “容公子没有威胁我,也没有让我受什么委屈,是女儿自愿的想嫁入容府的,并无任何人来逼迫女儿。” 她抬眸望着父亲犹豫又心疼的神色,压住喉间的酸涩,坚持道:“父亲您便答应了容府结亲的请求罢。” “你……”明相望着女儿凄楚的神情,只觉得心头好似压了块沉甸甸的石头。 他重重叹了口气:“乖女既然心意已决,那为父便也不再为难你了。” “就依乖女所言,与容氏的亲事就此定下,明日为父亲自过容府,同容老太爷商议纳采、问名等事。” 明相望着窗外的暮色,站起身来,抬掌轻轻落在明斟雪肩上:“斟儿,不论何时父兄都会始终站在你的身后。” “将来嫁去容府,你亦不必有任何忧虑。若反悔了,随时遣人知会一声,相府永远是你的家,父亲母亲与你兄嫂,会一直在这儿等着你。” 明斟雪偏开头,避开父亲的视线。 无声间,她已泪流满面。 若能有一线生机,她又何尝不想永远留在明府,陪伴父母身侧呢? 可她别无选择。 她不想亦不能再重蹈前世之覆辙。 ** 一阵清脆的马蹄声打破林间寂静,遥遥传来。 茂密树影间迅疾闪过两道策马奔腾的英挺身影。 落后稍许之人蓦地勒紧了缰绳,疾声大呼道:“殿下止步!您走错了方向,这并非是通往皇宫的那条道。” 为首那人速度不减,闻声头也不回继续驰骋,扬起鞭子重重抽在坐骑上:“本王知道。” 藏风面露惊异,不敢多言,只得两腿一夹马腹紧紧跟上去。 暮色四合,骏马快成两道飞影,穿过林间,越过平原,踏上崎岖山路,直至独孤凛单手握住缰绳,扬鞭一勒,急啸着的夜风这才自耳畔平息。 藏风随之翻身下马,落地瞬间抬头一望,不知不觉间竟已策马跑至了菩华山脚下。 菩华山中有一座千年古刹,历经朝代更迭,被大徵历代帝王奉为国寺。 “殿下,您自明府出来,不应当速去皇宫主持大局么,为何要先来此处烧香拜佛?”藏风不解。 独孤凛并不多言,言简意赅吩咐道:“你在此处等候本王,子时之前若本王仍未出现,你便先行回宫,依照原计划调兵控制住皇帝。” 藏风猛地抬眸去看他,壮着胆子问道:“藏风斗胆,敢问殿下深夜造访古刹所为何事?而今朝野上下急待您回去承袭大统,当务之急便是迎殿下回宫。” “您为何非要在此紧要关头浪费时辰夜入古刹。” 藏风望着夜色中独孤凛冰冷沉重的神色,心念一动,隐隐猜出了缘由。 “殿下莫非又是为了明府姑娘?” 眼见着独孤凛眸中幽光一沉,藏风深吸一口气,明白自己猜对了。 “殿下,您苦心经营了这么久,眼下最最要紧的事,是您先发制人,回到皇城顺利登基称帝啊。” 藏风察觉到独孤凛神色不悦,但仍坚持冒死规劝道:“机不可失失不再来,明府姑娘如今好好待在相府平安无虞,她能有多重要的事,比殿下的千秋基业还要重要么?” 独孤凛不为所动,他微微仰起下颌,目光比孤寂的月色还要冷上几分。 “藏风,你失言了。”他冷声斥了句,继而抬靴踏上青石台阶。 “殿下!”藏风失声疾呼。 独孤凛恍若未闻,一步一步踏上重重高阶,孤独颀长的背影透出不容任何人置喙的坚毅与决绝。 月夜下,本该闭门谢客的古刹竟敞开着门扉,似有早已知晓会有人乘夜造访,故而早早在此等候。 独孤凛静默着立在门前,听着周遭隐隐传出的诵经声,片刻后下定决心抬靴跨入空寂的庭院。 这是他第二次进入这座千年古刹。 第一次,他为明斟雪而来。 这一次,他依然为明斟雪而来。 古刹历经千年风雨,伫立在山巅俯视着红尘冷暖,苦乐悲喜。 诵经声越来越密,似一种无形的枷锁攀枝错节缠在独孤凛脖颈上,折磨着他的意志。 他沿着前世的路,步入大殿。 大殿正中,数十丈高的大佛眸中含笑静观世间芸芸众生。 僧人口中吟诵出的经文缠得独孤凛越来越紧,紧紧扼住他的咽喉。 额上冒出细细密密的冷汗,独孤凛一时之间只觉得周身血液倒流,心口如被万蚁噬咬,筋脉紧绷着似乎随时都会断裂。 他艰难朝佛前迈出一步,而后撩起玄袍,挺直脊梁跪在佛像前,接受僧侣吟诵出的经文对自己沾满鲜血的灵魂的鞭笞。m.HzgjJ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