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我之间,何必说这些?”谢青岚笑道,“你也晓得,一千两对于我现在来说,并不算什么。何况,若是一千两能买来你三年的清净,我觉得也值得。” “话虽如此,但一千两总不是小数目。”陆贞训微微叹道,“日后我不在,你也好好儿珍重,别叫别人欺辱了。我娘说的没错,人善被人欺,马善被人骑,有些子人,何必讲什么情面?”说到黄氏,她眼中又泛出稀薄的泪意来,还是忍悲含笑道,“我昨儿个去探望祖母,说是齐王太妃对你青眼有加,要领你进宫去。我觉得也好,叫太后和皇上记住你,总好过如今这样子,白叫人心中不快活。” “我自然是晓得的。”谢青岚笑道,“泽弟我会替你看顾好了,况且他总是儿子,外祖看得重些,舅母也不敢做什么。” 陆贞训神色稍安,又伸手握了握谢青岚的手,低声道:“这事,我总是欠你了。” 谢青岚含笑不语。 陆贞训挪到相国寺那日,谢青岚与之相坐,陆泽年岁本就小,嫡母去世,姐姐也要在旁的地方去,哪里肯消停,直到哭累了在奶娘怀中睡去,这才算是好了。 春雨淅沥,马车缓缓碾过青石板路,一直到了相国寺前,谢青岚才檀心和如心各撑了伞将两女扶了出来。陆贞训原是不叫谢青岚相陪,但架不住谢青岚的坚持。 小沙弥来迎了两女,领到了一个僻静的禅院,这才双手合十道:“陆姑娘日后便在此吧,每日三餐,都会有人送来的。”又行了个礼,这才退下去了。 禅房朴素,青布的床榻看着更是别有一番意境。陆贞训一脸疲倦,坐在床边,抚着床褥,低声说:“你不过是怕我受不了陆显折腾罢了……” 她已经不称陆显“父亲”,谢青岚也不是什么老古板只做没有听到这称呼:“我总是为你着想的。” “是呢,连你都能为我着想,为我娘着想。”陆贞训声音低低的,说的很慢,“青岚,你说,为何陆显就不肯为我娘,为我和弟弟想想呢?” 谢青岚不觉静默,扶住她的肩:“姐姐,你若是想哭,就哭出来。”后者却摇摇头,“我不愿哭,有些人并不值得我哭。”强自扯出一个笑容来,“你也好好的,来年等我出孝了,咱们嫁到一家去。” “好。”谢青岚眼眶也有些湿润。比起自己,陆贞训承受了更多这个年龄不该承受的东西,说白点大多是因为她爹太不靠谱。 两人聚在一块娘们了一会子,天色渐晚,谢青岚一个女子,若是晚归,只怕不妥,也就坐上马车回了陆府。 如今的陆府,虽是杨姨娘过问,但谢青岚于财政上说话却是最管用的。可不是么,陆兆南那老中二对于这外孙女儿料理黄氏丧仪的事,觉得她妥帖得很,况且这府中的确需要女人来掌事。加上上回说余氏拿了府中的钱去放印子钱,那么利银哪里去了? 愈想愈膈应得慌的老中二看在陆澄的面子上不愿去过问,但说什么也不想让余氏这眼力劲儿低的再掌事了。 在房中吃了晚膳,免得积食,谢青岚也就在园中走动一会儿,刚一回了房中,便见如心老大不欢喜的样子,迎上来的时候也没有一丝笑容:“姑娘,杨姨娘来啦。” 难怪如心有如此的模样,上回被杨姨娘赏了一顿板子,这会子如心不上去挠她都是好的,更别说是要有什么好脸子看了。 进了屋,见杨姨娘一身百蝶穿花长裙,头发梳得一丝不苟,那做派,仿佛她才是这陆府的女主人。见谢青岚回来,已然笑盈盈起身,端着那仿佛是为人祖母的笑容:“谢姑娘回来了?方才我来,如心说是姑娘去消食了,叫我过些时候才来。我寻思着我那院子离姑娘这里也算不得近,这才留着不肯动了。”又笑着说,“姑娘可别见怪才是。” “如今夜深了。”什么叫无事不登三宝殿,谢青岚明白得很,当下装出一脸疲倦,往凳子上一坐,“杨姨娘有事就说吧,我一会子也要歇了。” “姑娘今日去送二姑娘也是累了。”杨姨娘抿唇笑,那样子像极了一只狐狸,“听闻谢姑娘为相国寺捐了一千M.HzGjJ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