蒋峤西说:“十六岁。” 林其乐愣了一会儿,大十六岁?这么大了,不应该称呼“叔叔”吗? “他二十五岁?”林其乐算道。 蒋峤西对她说:“我哥大我十四岁。堂哥原本是他的堂哥,后来才是我的堂哥。” 林其乐眨了眨眼睛,不再问了。 林妈妈端了一盘橘子和切好的苹果进来:“寄了这么多东西来啊?” 蒋峤西从地上站起来了,忙说:“不好意思,阿姨,我收拾一下。” 林妈妈说:“樱桃,快把你的漫画书收起来,好让峤西的书有个地方放,不然你们怎么学习。” 学习,学习。在大人们眼里,仿佛孩子们每天要做的事就只有学习。 十月末,林其乐走在上学路上,看到身边许多大人正在对着报纸唉声叹气。 中国股市还在暴跌,从七月份到现在,三个月了,不见任何起色。 林其乐不明白“股市”这个词代表什么,她只在电视上看过那一条条红的蓝的线,画在黑色的布上,大人们会因为它的阴晴莫测,不断变幻着脸色。 “樱桃!”有一回蔡叔叔来林其乐家吃饭,指着电视上的财经节目说,“你给叔叔推荐一支股票买买。” 林樱桃坐在大人腿上吃煮毛豆,既看不懂电视上的节目,也听不懂大人们说的话。林樱桃看了一会儿电视上滚屏走过的密密麻麻的股票名。 “泰山旅游!”她说,忽然伸出手指道。 “什么?”蔡叔叔又确认了一遍,“泰山旅游?” 余叔叔在旁边手剥花生,说:“你不能光叫人买,对吧,你得说出是为什么买!” 林樱桃说不出来,大人逗小孩,无非就是那么回事,就要听小孩说傻头傻脑的昏话。 林樱桃拨毛豆:“我去过泰山,泰山可好看了!人又多!” 林其乐如今凑到了报刊亭前,踮起脚伸着头往财经版面上看。群山工地附近就这么一家报刊亭,来往都是工人,那老板瞧见了她,笑道:“樱桃,你也炒股票啊?” 林其乐颇有礼貌地问:“叔叔,泰山旅游涨了吗?” 她这么问,煞有介事,逗得周围大人都笑。还真有人翻开报纸帮她瞧了一眼:“跌啦!我跟你说,这些破股就没有不跌的。” 林其乐离开报刊亭,难掩沮丧地背着书包回到她的小伙伴中间。 课间的时候,蒋峤西还听到她在身边嘟囔:“蔡叔叔这么喜欢钱,我不会真的害他赔钱了吧……” 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听到林其乐小小声的不开心。杜尚在教室里继续看《白马啸西风》,他似乎已经放弃了对龟派气功的学习,转而开始加紧研究金庸武学中的内功心法。余樵则和班里的男生们打起了赌:甲a联赛即将进入下一轮,余樵的国足偶像——辽宁前锋曲圣卿,已经在前23轮打入了16粒进球。 问鼎这一年的最佳射手几乎没有悬念。 余樵因为身高优势,总被女班长拉扯到讲台上去帮忙擦黑板。余樵一边擦,一边和门外爱踢球儿的那帮隔壁班男生讲,辽宁抚顺今年一定是足球联赛冠军,如果不是,他余樵明年再买一年《体坛周报》借给全校的人看! 蔡方元从前面座位回过头来,玩着电子鸡,他和蒋峤西、林其乐压低声音讲:“余樵这回再输,他就该买到毕业了。” “为什么?”林其乐问。 蔡方元说:“欧冠他就输了一回了,我跟你说,余樵今年特别倒霉,不知道为什么。” 余樵这一年的运气确实很不好。一九九九年十二月五日,中国甲a联赛进入了最后一轮,山东鲁能泰山队主场5:0战胜了武汉,辽宁抚顺与北京国安打成平局。 最终,鲁能泰山以1分优势夺得了联赛冠军。 余樵说,鲁能泰山能赢,全凭运气。可一周之后,中国足协m.HZgjj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