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抱着头先行蹲到了墙角。 林其乐第二个走上去,她脚上的小红鞋鞋底踩在了蔡方元肩上。 四个人里,属林其乐最轻。可蔡经理家这位公子娇贵的身躯仍是不堪这般的“重负”。 “你就不能轻点儿踩?”蔡方元在下面痛苦呻吟道。林其乐踩在他身上,人站得高了些,脚底却不平稳。“你你……你别乱动啊!”林其乐双手扶在了粗糙的墙面上,慌张道。 余樵和杜尚两人这时候从后面过来了,他们一人一边儿,双手抬起林其乐的鞋底来,把她更往上推,让林其乐踩到他们两人的肩膀上去。 林其乐使劲儿用手在上面扒,手指头扒拉得疼,好不容易才把校长室那扇窗户扒得更开些。 蔡方元完成任务了,他拍拍屁股上的灰,站起来退到后面,往上喊:“快点儿啊林其乐!” 杜尚从下面撑着林其乐一只脚,也特别吃力:“林其乐你……又沉了……” 林其乐咬紧牙关,她双手使劲儿扒住窗户两边,左脚踩在杜尚手上,右腿膝盖屈起来,磕在了校长室那道金属制的窗框牙子上。 膝盖在窗框上压下去了,再起来就是三道血印,林其乐却毫不在意。她左脚一蹬,身体向前从校长室的窗户里一个跟斗翻进去,英姿飒爽,完美落地。 距离放学还有二十多分钟,往常这个时候,老校长总是在国旗杆下摇头晃脑地听单田芳评书,校长室里一向没有人的。 林其乐睁大了她那双樱桃一样的圆眼睛。 今天却与以往不同。 “蒋峤西在省城实验附小,可是鼎鼎有名的奥数尖子!拿过年级第一啊!他不可能来到咱们小小电厂小学入学测验就只考十分啊,老校长,一定是判卷出错了——” “错什么啊错,”只听老校长在办公室外间无奈道,“他一张卷子就只写了一道题,别的都没答!不管他是不会做还是不想做,这个分数在我们这儿只能重读三年级。” “孙校长!”那人说,“这个孩子今天第一天从省城过来,坐车颠簸了那么久,吃也不习惯,睡也不习惯,他他……他纯属发挥失常啊!” “你们这是为难我啊。”老校长说。 “是您为难我们!人家蒋经理这个儿子能从省城转学到我们这儿来,是对我们的信任,更是对我们的帮助。孩子九岁了,你让他重读三年级,不可能的!你也要看看人家电建公司的面子,蒋经理现在提的啊,我告诉你,过几年回了总部直接就是二把手了——” 相比外间的喧闹,里间就安静多了。林其乐如同忘了眨眼,出了神了,她盯着眼前这个男孩子。 不,不是一次,是两次。 林其乐一生中曾遇过无数看起来跨不过去的坎。 九岁那年,她遇到两道坎。 至少在林其乐长大成人之前,她都没能跨过去。 那个男孩站得离她有点远,在办公室的对角上,他周身极其安静,安静得甚至有点肃穆的意思了。他穿着林其乐从没见过的衣服,背着林其乐从没见过的方形黑色书包,站在和林其乐差不多高的格纹行李箱旁边。他不像群山市的人,肤色雪白,是林其乐只有在卡通动画里才见过的那种男孩的样貌。他抬起了眼睛,在这种令人不安的寂静气氛里,把林其乐刚刚整个“犯罪过程”尽收眼底。 “林其乐!”身后的窗外,是蔡方元在压低了声音催促,“找没找着我的书啊!” 紧接着是杜尚的声音:“你先告诉她到底什么书啊。” “我用挂历包了书皮了,”蔡方元朝楼上喊,“正面写了天——使——心——三个字!” “蔡方元!我就知道是你,”老校长不知怎么的,从外间突然打开了窗户,“你们几个都给我站住!”m.hZgJj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