光熙转身,眼里放出诚实的光。 他挂断电话,手插着口袋,朝院子里最亮的地方走过去。路过雪人的时候,脚步缓了下来,捡起箱子里剩下的烟花棒,一左一右插在雪人身上,摸了摸它冰冰凉却又不失可爱的头。 “有事?” 何光熙还没开口,安星先问道。 他点点头。 “那……年夜饭还回来吃吗?” 家常话,最牵动人心的就是那个“家”字,安星意识到自己的逾越,尴尬的指着房子里面,说:“今天下午你爷爷奶奶,还有李阿姨送来了好多吃的,我只是担心一个人战斗力不够。” 何光熙笑笑说:“当然回来。咱们仨还要一起跨年呢!” 安星看着不远处,那个呆头呆脑的雪人儿,笑了。 她想说,我等你。 车子卷着白烟,开走了。 平时熙熙攘攘的城,这会儿整个变了模样,雪花落在马路上,几米之外也看不见个脚印,街上的灯把它们映出各种颜色,可何光熙觉得,还是刚刚在门前看到的最美。 车开到南锣鼓巷胡同,这一带是有名的四合院集中地。在老外眼里这些灰墙红栏都充满了浓浓的中国味儿。 当然,有老外的地方,最少不了的不是汉堡,而是酒吧。 南锣鼓巷虽然叫胡同,可是难得的宽敞。这里分布着大大小小,错落有致的酒吧,也算是占得上天时地利人和。 何光熙到的时候,停在胡同里的车已经满到街上。 他只好从巷口一路走进去,边走边瞧着门口的牌子。 过客,这里,不二,棉花糖,偶遇……最后,他在一家叫莫非的酒吧前停下了脚步。 “伊闻。” 他叫住站在门口不停朝反方向张望的人。 “哎?你怎么从后面来的?” “我搬到了南面。她呢?” 伊闻从门里跨出来,走近了些,小声说:“心事重重的还喝着呢。其实早就醉了,可我劝不住。只好给你打电话。” “我看你就是觉得最近太冷了,才带她来这种地方。” 何光熙言外之意不尽明了,伊闻在圈内,素来以炒作出名,她带过的艺人毁誉参半都属凤毛麟角。年关将至,除了春晚上的艺人还有些热度,其他的巴不得找个地方凉快着。 只有这个人耐不住寂寞。 话一讲完,他便径直走进酒吧。 俗话说,酒吧有三宝,啤酒,饮料,扳不倒。 当然,前两样都是为最后那一项服务的。这里虽不至于像夜店那么疯狂,但弥散的酒精味儿,足以让身处其中的人维持着半醉半醒,摇摇欲坠的状态。 昏暗的灯光下,何光熙只能穿过一个又一个酒瓮子找到他要带走的人。 吧台传出一浪高过一浪的起哄声,他就站在不远的地方,却一步都没有向前。直到人群散去,他看到一排泛黄的玻璃灯泡下映着的空啤酒杯,还有趴在桌子上的女人。 那便是他,最不想上前认清的理由。 “再来一杯!” “不用了,谢谢。” 何光熙走过去,一扎新鲜到出水的原浆被他挡在吧台之外。坐在洛媛旁边的外国人耸耸肩膀,举了下酒杯,起身离开。 “谁啊?”洛媛眼神迷蒙的回头,指尖轻轻一抬,“中国人?啊,原来这个时候,落单的不止我一个。” 她拍拍身边的木凳子,说:“今天的酒,我请。” “可以了。还有人在外面等你。” “谁会等我?” 何光熙见她喝得有些意识模糊,坐下说:“曲柏琛。” 他相信这个名字会让眼前这个女人找回一丝清醒。 洛媛从鼻息间哼出一缕笑,轻而易举的否定了之前一切明里暗里的真心。她怀抱着扎啤杯,紧紧的。手掌上下游移,指腹拿捏的力量,像是在触摸肌肤,按出深深浅浅的痕迹。 “我等的不是他。”抹着鲜红唇膏的嘴唇,一张一合,像某种带血的暗器,发出最致命的声音,“光熙,我等的是何光熙。他在外面吗?” 何光熙外套口袋里隆起的拳头,骨节用力撑着布料,凹凸有致。 “在。” 洛媛激动的站起来,被酒精麻痹的身体前后摇晃了两下。何光熙看着,却不曾伸手拉她一把。 直到她慢慢后仰,落入陌生人的怀抱,何光熙走过去说:“thankyou!” 他扶着她走出酒吧,却不见了伊闻的踪影。 “人呢?”洛媛问。M.hZgjj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