好在攻击性不强,大部分时间都像个布偶娃娃,在反复确定了这个陌生的环境里并不会有人想伤害她后,一些小时候保留下来的习惯终于渐渐显露出来。 例如嗜甜,例如挑食,等等。 越清风和奚玉棠熟识起来时她已将这些小习惯隐藏得极为完美,恐怕除了奚玉岚,没人能看出来。说白了,这些富贵病,仅仅是富贵病而已,当‘富贵’不存在时,为了生存,人总能不断地刷新着自己的底线。 可如今,这些小毛病再次冒出了头。 这让众人纷纷大松了一口气。 越少主还从未和这样的奚玉棠相处过,在小心翼翼掩藏起自己濒临崩溃的情绪后,反而从中找到了乐趣。 九月的紫竹园算是整个姑苏越家最凉爽的地方,当奚玉岚不得不暂时离开姑苏回到青山谷时,奚玉棠大部分的时间都留在这里。 午后蝉鸣不绝,秋远站在廊下昏昏欲睡,斯年也不知躲在哪个角落里躲避秋老虎,偌大的前厅里只有一男一女分别坐着,一人手里抱着一本书。 女子手边还有新鲜出炉的点心和清甜的酸梅汤,就放在她一伸手便能够得到的地方。 相比刚刚解了蛊、伤势未愈被强制禁足的越少主,碧玉纱衣的女子脚边高高垒起的一大堆书籍显然更引人注目。 越清风大部分的注意力都不在眼前的书上,一心二用对来他说如吃饭喝水般简单,此时他的目光落在奚玉棠手中的《大晋律例》上,只见对方格外专注地看着书中内容,难得一见的安静模样,没有往日的剡厉和英气,反而多了一丝柔恬。 那本大晋律例她已经看了三天了。 眼见奚玉棠盯着其中某一处呆愣了许久,越少主放下手边书卷,轻声开口,“可有不懂?” 女子身子一僵,下意识抬头看他一眼,停顿片刻,她犹疑地看向不远处的笔墨。 “秋远,”越清风心如明镜,“磨墨。” 半睡半醒的秋远猛地一个激灵清醒过来,动作麻利地铺纸磨墨,以最快速度在奚玉棠面前摆好了文房四宝。而后者似乎惊呆于这小少年的行动力,眨了眨眼,好一会才将目光放在面前的白鹿纸上,试探地拿起笔,在纸上飞快地写了一行字,随后微微将纸张往一旁推了推。 从她左手执起笔开始,越清风便挑起了眉,如今看到纸上那一行颜筋柳骨的好字,再联想平日里奚玉棠那一手人神共愤的烂字,越家少主微微眯起了眼。 “……诸奴婢告主,非谋反、逆、判者,皆绞……”男子好听的声音响起,“有何不对?” 奚玉棠盯着他不说话。 两人对视良久,越清风恍然,“你在猜测你的出身?” 对面人紧绷的肩膀几不可察地松了松。 将她这几日的行为简单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后,越少主彻底明白了她在做什么。虽然听起来有些怪异,但通过了解一国的律来认识周遭所处的大环境,的确是一个最快也最聪明的做法。 她竟然在试图了解自己的处境。 “秋远,你来说,说实话。”越清风唇角微勾。 “啊?”秋远怔了怔,骤然对上奚玉棠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,心底一阵发凉。为什么奚教主明明失忆了气势还那么渗人啊! 顶着对方那平静中夹杂着隐隐期待的目光,脑子里过了好几遍,后知后觉发现奚小教主似乎身份太多了的秋远福至心灵地开口,“您是我们越家未过门的少夫人!” 一脸懵逼的奚玉棠:“……” 刚端起茶盏喝了口茶的越清风:“咳咳咳……” 作者有话要说: 越维达:该给秋远涨工资了啊…… ☆、第111章 湖夜雨十年灯 大约是秋远的一句话把奚玉棠吓到了,接下来一脸好几日,她耍赖躲了。 在流年明面上相陪、斯年暗地里保护的情况下,奚玉棠第一次走出了姑苏越家的大门。姑苏城繁华热闹,她流连数日,总算将这个有一半都属于越家的城市逛了个遍,听了茶楼里说书,坐了画舫的船,街口吃过云吞摊,甚至还要一闯醉花楼……只可惜最后一项被流年拦下来了。 她还买回了一大堆的东西,酒楼的吃食、翰墨轩的文房四宝、玲珑阁的首饰、小摊上穷书生的字画、永远都不会用的胭脂水粉……M.HZGjJ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