了净室,放回锦被里,替她掖好被角。 他见她头发沾湿了少许,又取来犀角梳和铜熏炉,替她一边梳理长发,一边烘着头发。 采薇被沾湿的头发不过一小绺,不多时便烘得干了,秦斐便停手将熏炉放到一边,替她将长发拢到枕边,凝视着她的睡颜,又怔怔出起神来。 睡梦中的妻子忽然面显痛苦之色,在枕上辗转起来,口中发出轻轻的□□声。 秦斐并没有着急的喊苗太医过来,因为这些天以来,他已经见过很多次她这个样子,便是燃了再好的安神香也无济于事。 应该是又梦到那些可怕的事了吧?他可以一天十二个时辰,寸步不离地守护在她身边,可是却不能冲进她的梦里,灭了她梦中那些恶魔,好让她能宁心安睡。 他只能如这些日夜里他惯常做的那样,轻轻替她按摩头部穴位,再以指为梳,指腹轻柔无比地从她发间擦过,一下又一下。 渐渐地,被恶梦惊扰的人儿慢慢安静了下来,在他手下蹭了蹭,重又睡得一脸恬静。 然而秦斐却并没有停,仍是不知疲倦地继续以指为梳,轻柔无比地梳理她的一头长发。直到仇五在窗外轻叩了三长二短,他才起身走到窗边,开了窗户,从仇五手中接过一封印着火漆的信来,重又回采薇床边坐好。 他看完了信,沉思良久,正想去写一封回信,刚转过身子,就听到身后响起一个低低的声音:“阿斐……” 秦斐身形一顿,正要回身去看她,忽然又听她问道:“阿斐,我刚才看见了甘橘,可是一转眼她却又不见了,你知道她去了哪里吗?” 他忽然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这个问题,因为他一向知道在她心里,她那几个陪嫁丫头的份量。她刚醒来时,苗太医曾说她记不得这几个月的事,或许是之前受得刺激太大,这才下意识的不想去记起那些事来。 可是她此时突然问出甘橘,难道她已经想起来在清德县那可怕的一幕?一想到她这么快就想起了之前忘记的事,他一则以喜,一则以忧。 “我刚刚做了一个梦,梦见甘橘在服侍我洗澡,我很开心,拉着她的手说,原来她没有被鞑子杀死,那只不过是我做的一个恶梦,原来她还活着……” “可是等我醒来,我才知道原来那个恶梦才是真的,甘橘她……已经死了对不对,为了救我……死在了鞑子的刀下。”采薇哽咽道。 秦斐终于转过身,替她擦去眼角滑落的泪水。 “我命仇五在清德县郊外找了个山清水秀的所在,将她好生敛葬了。我在那里做了标记,等你身子大好了,鞑子也被咱们赶出去了,咱们再把她的棺椁重行迁葬到一个风水宝地,好不好?” 采薇的泪却流得更凶了,“她……她当真,当真已经去了吗?” 秦斐连被子一起,小心翼翼将她抱在怀里,轻抚着她的乌发,迟疑了少许,还是说道:“嗯,我赶到的时候,她已经气绝,再也救不活了。” 他本想说“幸好我总算将你及时救下”,那话都到舌尖上了,却被他硬生生咽了回去,改口说道:“若是我能再早一点赶到就好了,若是我能及时找到你们……全都是我不好,是鞑子可恶,同你没有半分干系,我不许你再自责自疚。” 过了半晌,他才听见采薇问他,“苗太医说我的病什么时候能好?” 秦斐想了想,没跟她说实话,“你这回伤的太重,病的太厉害,要精心调养半年这病才能初初见好,然后再静心修养上半年,总共要一年的功夫才能彻底养好身子,不然怕是会落下什么病根。” 当然,秦斐说这话的时候完全是因为想让采薇好生静养,担心她因为替甘橘报仇心切,不顾病体也要帮着他出谋划策,对付鞑子。却不想,他这句话却也是挖了一个大坑,最后把他自己也给埋到里头去了。 果然就听采薇叹了一口气,遗憾道:“要那么久吗,难道我要再过一年才能再帮你分忧?”她自己的身子她还能不清楚吗,哪里要一年才能养好病? 秦斐赶紧道:“只要你好好的,没病没灾,安然待在我身边,那便是天大的事也不会叫我发愁烦忧。可若是你不在我身边,我的心就全乱了,茶饭不思。若你再万一有个什么不好,那我就更是半点理智也没有了,寝不安枕、食不知味,再也虑不了事,什么都做不成。” 他抱紧她,“答应我,你m.hZgJJ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