魏天泽的本事,他当然很清楚。 兵法韬略、行军打仗的才能出众,打探消息军情时比杜鹤还胜一筹。当初若不是魏天泽来历成迷,让傅家不敢彻底信任,能调到两书阁的人便该是他。而如今如杜鹤般,年纪轻轻便任侍郎,又被引为亲信的,也该是他。 只可惜…… 旧事迅速掠过脑海,傅煜沉吟了下,颔首道:“知道了,接着刺探消息。” 杜鹤应命,见他没旁的吩咐,便行礼告退。 出了麟德殿门,迎面攸桐在宫人环侍下徐徐走来。年近二十的美人,在有了身孕后更见婉转韵致,眉目沉静妙丽,身上宫装贵重合体,虽非盛装,端贵高华的气度却仍令人不敢逼视,忙躬身行礼,“微臣拜见皇后娘娘。” “杜侍郎。”攸桐颔首,越过他,到得殿门前。 窗扇敞开,傅煜原想吹风透个气,听见这动静往外一瞧,面上随即浮起笑容。 等攸桐进去时,他已从堆积了满案头繁冗正屋的内室踱步出来,在门口迎住她,伸手揽在她肩头,缓步往里走,“这么远过来,就不怕晒着?” “外头正和暖,哪能辜负春光。” 攸桐抬手,身后的小宫女便趋到跟前,双手呈上食盒。 傅煜随手接了,眼风微扫,那宫女会意,恭恭敬敬地退出去,掩上殿门。 微风徐徐,混着麟德殿西南角上那一树盛开紫荆的香气,因殿中并未熏香,那淡淡香气便能依稀分辨。不过很快,这香气便被掩盖——食盒揭开的时候,鲜笋火腿汤的味道飘散开来,是寻常烟火的味道。 攸桐盛一碗给他,傅煜尝了,果然说好吃。 待一碗汤喝干净,连那两块金乳酥都吃掉,方才为政事而生的烦闷也一扫而尽。 大抵是被攸桐感染,从前傅煜不贪口腹之欲,如今却也常被美食撩动心绪。 繁忙庶务里,她过来的时候,也是他难得的能名正言顺偷懒的清闲时光。夫妻俩闲坐说话,因攸桐怀孕后睡得不太好,傅煜便帮她按摩头皮,完了又换攸桐帮他按揉双鬓,消困解乏。 提起方才的事,傅煜也无需瞒他,大略提了遂州的情形。 遂州那边无非是建了个小朝廷的魏建和魏天泽而已,魏建倒罢,一介贪婪骄横的老匹夫,在勤王时便落了下乘,到如今势力高下已然分明。最叫人头疼的是魏天泽,那个从永宁帐下出去的干将——十余年的埋伏,傅家老将倾囊相授,教出了他满身的本事,亦让魏天泽熟知傅家的强处、软肋。 有这么个人在敌方,着实不好对付。 傅煜阖眼靠在椅背上,任由攸桐的柔软指腹在鬓间轻按,疲乏消除之际,脑海中的千头万绪也渐渐理得明白。他忽而睁眼,目光瞥向不远处那副显眼的舆图,渐渐地,神情端肃沉静起来。 攸桐似乎察觉,手上动作稍顿。 傅煜抬手,握住她的指尖,回过头时,眼神已然笃定。 “魏建那边,我打算御驾亲征。” “亲征?”攸桐微愕,面露诧异。如今局势虽比去年安稳了很多,毕竟新朝初立,若皇帝轻易离京,再出个岔子,那可真是…… 她胸中微悬,道:“非亲征不可吗?” “魏建不足惧,遂州却易守难攻,比泾州还难啃。若以寻常打法,即便有几分取胜的把握,也须耗费许多兵力。天下尚未安定,各处兵力不足,不宜折损。何况,大军出动便需粮草,国库被许家掏得亏空,到头来,仍是百姓受苦。” 这确实是个麻烦。 傅家纵有悍将如云,从前驻守永宁时十分宽裕,拿到江山天下,因别处官军疲弱,分派往几处要紧地方驻守后,能调用征战的便少了。这种仗宜速战速决,拖久了劳民伤财,也容易后方生乱。 攸桐迟疑了下,“或者请父亲出手呢?” “未必合适。” “为何?” “我要征的不是魏建,也不是魏家的军队,而是——魏天泽。” 这个名字从他嘴里吐出过无数遍。从前是袍泽朋友的信重,后来是被背叛的暗恨,如今却带了种颇复杂的情绪。 攸桐愣了下,琢磨其中的区别。 傅煜倒没深说,只揽着她腰,M.HZgjj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