夫家哥哥秦良玉也盯着涮肉坊,有空便往这儿跑,傅澜音总担心攸桐被拐走,留自家二哥孤身一人,凄惨伶仃。 如今瞧攸桐那态度,显然是在乎傅煜的,傅澜音觉得欣慰,眉间懊丧总算消失殆尽。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。 韩氏在傅家内宅对老夫人仰仗颇多,恪守着规矩,吃完饭便回了。 傅澜音没顾忌,见天色还早,不急着动身。 …… 秋末风凉,有桂花香气沿街飘来,傅澜音临窗而坐,瞧着韩氏上了马车慢慢走远,便靠在窗户上,笑睇攸桐,“大嫂性子爽直,不是那种藏着七窍玲珑心的。你走之后,我才知道大伯母……”她顿了一下,难得的叹口气。 攸桐笑了笑,给她添了杯茶。 窗外柳枝随风款摆,傅澜音探手出去,随手折了嫩梢,在手里把玩。 “好在这事儿敲醒了父亲和祖母,如今大嫂管着家务,伯母气焰收敛多了。我今儿特地带大嫂过来,便是想告诉你,父亲和昭儿、大嫂都很喜欢你,大嫂恩怨分明,不是糊涂狭隘的。你再嫁傅家一回,定不会再受从前那样的委屈,二哥因为你,其实变了好多。” 从前是何等情形,攸桐记得清楚。 那时傅家阖府上下,傅德清是公爹,不偏不倚,也只澜音肯待她好、体谅宽慰。 到如今,哪怕已不是姑嫂,仍是能说闺中话的密友。 攸桐颔首,握住她手,轻声道:“澜音,多谢你。” “其实我很舍不得的。”傅澜音嘀咕,“你想,嫁回到傅家,咱们虽是姑嫂,却不能时时相见。若你……”她顿了下,眼底添了揶揄打趣,“被我婆家二哥抢走,咱们成了妯娌,反倒能常过去说话,蹭吃蹭喝了。两边掂量,难取舍得很。” 她摇头叹息,很是苦恼的模样。 攸桐半口茶没咽下去,险些喷出来,“傅澜音,你成日都琢磨什么呢!” 傅澜音嘿嘿一笑,搛了脆嫩的蒜拍黄瓜磨牙,腮帮一鼓一鼓的。 攸桐简直想揉她脑袋,“你二哥若知道这念头,还不打你。” “谁让他从前鼻孔朝天了,半点都没有谦谦君子的模样!我夫君若敢那样,哼,转头就能把他赶出门。咱俩凑一处吃吃喝喝,游山玩水,不也是神仙般的日子?” 攸桐被呛得直咳嗽,“你还……真是敢想。” 傅澜音接着笑,“不过你放心,等那姜姑娘来了,祖母定会叫我和大嫂陪伴,到时候我帮你盯着。她若敢打二哥的主意,哼哼……” “你是主,她是客,都是节度使的千金,总须以礼相待,屁股可别坐太歪了。这事儿关乎政事,你父兄自会裁夺安排,” “知道了——”傅澜音瞧她那副说教模样,笑眯眯挤眼睛,“二嫂!” 攸桐拿她没办法,次日修书给傅煜时,便提了此事。 信中只说姜黛君兄妹不日将抵达齐州,为姨祖母贺寿,旁的只字未添。临寄出去时,忍不住提笔,又在那一段的末尾添了两笔。 …… 这封信递到京城的丹桂园时,正是深夜。 从傅德明入京为相到如今,大半年的时间,傅煜几乎都耽搁在京城里——鞑靼的顶梁老将被斩杀,无力南侵,东丹暂且也翻不起风浪,傅德清伤愈后主掌军务游刃有余,傅煜正好抽出空暇,留在京城安排人手。 许朝宗虽才能平庸,却颇有那么点志气,在擢拔傅德明为相后,又从各处遴选官员入京。 虽说皇家如今没有铁骑雄兵,剩了个空架子,但京师毕竟是皇权所在,里头眼线众多、消息错杂,别处节度使哪怕舍不得能人,也趁机安插人手。 傅煜当然不会放任,伯父在明他在暗,层层把关。 许朝宗心存不满又不敢撕破面皮,忍了大半年后,也终于有了动静。 黑漆长案上是宫里刚递出的消息,果然如他所料,那位想学从前帝王的心计,挑起争端,借魏建之力生事,让两处内耗。以魏建的行事,眼瞅着傅家得了好处却没法分一杯羹,被许朝宗挑拨,未必不会入觳。 傅煜沉眉,将字条看罢,放在烛上烧成灰烬。 屋外传来杜鹤的声音,得了允准后,进门呈上一封书信。 “将军,齐州递来的。”M.hzGJj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