快些洗剥野味。不多时,听说客人的马车到了,便往外迎了迎。 …… 乌梅山这名字小有来历。因山脚下那村里的百姓大多姓乌,村子叫乌家村,山也成了乌家山。妙的是这地儿山峰奇秀、林木茂盛,靠北边的坡上长了千余株梅花,又被人叫做梅山,久而久之,两处糅杂,便得此名。 攸桐还是头回来这里,沿途揭开侧帘,尽赏风光。 刚入了冬,天气原不算太冷,经了一夜的雪,倒有透骨的清寒。昨晚那场雪下得不薄,虽说官道上的积雪半数融为雪泥,两侧郊野却仍白茫茫的一片,银装素裹。山里气候稍冷,临近别苑附近,那雪积得更厚,平素热闹扑腾的鸟雀俱没了踪迹,清净而别有野趣。 有这般美景,对于今日的野味,自然也添了几分期待。 攸桐和杜双溪下了马车,跟着门口迎接的管事入内,绕过一片白雪覆盖的墨绿竹丛,便见秦良玉锦衣玉冠而来,容貌俊秀温雅,姿态爽朗清举。 攸桐笑而行礼,却在扫见他背后端然行出的身影时,微微一怔。 端毅挺拔的身姿熟悉之极,茶色的交领锦衫印着暗金色的纹路,别无多余装饰。外头罩了件墨色的薄披风,顺着磊落身姿垂下,如瀑布危悬,肩上则搭了条御寒的紫貂,平添端贵。缓步而来时,端凝峻整,如载华岳。 竟是傅煜? 攸桐微讶,心头似涌起喜悦,却迅速被她压下去,只朝傅煜行礼,“将军。” 傅煜朝她颔首,而后一道入内。 秦良玉既是以野味待客,东西准备得颇为周全。有杜双溪盯着火候和佐料,雪地里拥炉而坐,有鱼有肉。攸桐和杜双溪、澜音坐在一处,傅昭和秦韬玉并肩,傅煜则跟秦良玉同坐,旁边秦九跟随,代为答话闲谈。 热热闹闹地吃了一波,竟出了点薄汗。 攸桐瞧杜双溪和傅澜音吃得正酣,自起身到外面透气,傅煜余光瞥见,亦跟了出去。 旁人不曾留意,秦良玉瞧着那道端然背影,暗自摇头——秦傅两家交情不浅,前阵子为秦韬玉提亲,眼瞧着还要结为儿女亲家,傅煜不请自来,他自然得招待。如今那位跟出去,他没那么厚的脸皮,总归不能尾随,只好按捺着,暂且烤肉吃。 厅外,攸桐有美食果脯,美景愉目,甚是惬意。 这别苑占地颇广,里头却没大肆建屋舍,多留着天然地貌,偶尔点缀亭台。 这时节寒梅未开,枯叶也没凋尽,远处横斜的树梢被白茫茫的雪覆着,天然景致。 她深吸口气,甚是清寒,便听身后有人道:“过去走走?” 回过身,就见傅煜站在她背后,宽肩撑开披风,眼如墨玉,正低头打量她。 攸桐也有话跟他说,遂颔首,朝着那满坡杂树而去。林间积雪不薄,踩上去吱呀作响,偶尔还能瞧见野猫狐兔留下的轻浅印记,躲在枝头的鸟雀惊而飞走,积雪簌簌落下。 两人并肩,说的是那件玉镯的事—— 先前傅煜留下玉镯离去,攸桐便遣人送还,谁知那位原样退回,说得当面还才行。攸桐既已和离,不好再登傅家的门,这位爷又整天东奔西跑地忙碌,见不着人影,要当面退还谈何容易? 攸桐猜得其意,既然凑巧碰见,便提起此事。 “……那礼物太贵重,无缘无故,我不能收。和离之事,将军没为难,我已感激不尽,涮肉坊那边诸事顺遂,也无需担心。我跟澜音往来是性情相投的,但将军——”她觑着傅煜,离了人家屋檐后底气稍足,遂硬着头皮道:“但凡女子,皆不愿夫君与旁的女子往来过密。我于将军而言,已是前妻。将军龙章凤姿,定能寻得良配,往后还是……少见面吧。” 说完了,果然见那位眸色深浓,瞧着她不说话。 攸桐每回碰上他的目光,便很难凝神静气,便垂头避开,暗自咬唇。 比起从前被拂逆骄傲后的不豫薄怒,他这回倒是沉静。 “是心里话?”片刻后,他问。 攸桐五指微缩,竭力不流露情绪,淡声道:“是。” 是吗?傅煜觑着她神色,目光微凝。m.HzgJj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