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而里面坐的是魏攸桐,那个被徐家踩在脚下、身败名裂的魏攸桐! 那傅家就算有点战功,不过是个节度使,在齐州横行霸道就算了,论身份根基,哪能跟她那位出身皇家的姐夫比?方才那人还说“睿王府的车都不让”,可真是狂妄得很! 徐渺暗生闷气,回到府中,便将这事说给母亲,抱怨了一番。 徐夫人听了,神情便微微紧绷起来—— 魏攸桐这么快就回来了? …… 比起徐渺的气闷懊恼,此刻的攸桐却颇为欢喜。 虽说对她而言,京城的魏府并不算真正的家,但出阁前的那大半年里,她跟薛氏朝夕相处,见薛氏为安慰女儿费尽心思,多少觉得感动。嫁到齐州后,薛氏也曾修书给她,殷切叮嘱了许多事,慈母之心,可见一斑。 而今久别重逢,想着薛氏,她心底里也觉得温暖,不由加快脚步。 进府后绕过影壁,魏思道已然含笑迎了出来,对这位手握重兵的女婿颇为客气。 再往里走几步,原本在垂花门里等着的薛氏耐不住,瞧见攸桐的身影,便在仆妇陪伴下匆匆出来。她脸上原本挂着女儿归门的欢喜笑意,瞧见攸桐时,那眼泪却不知怎的就流了下来,又怕被傅煜瞧见后心生不快,赶忙低头拭尽,红着眼眶叫两人往里走。 到得厅里,宴席早已备齐,魏老夫人端坐在上,见着傅煜,便含笑招呼。 傅煜仍是那副武将的刚硬姿态,只是收了初成婚时的淡漠轻慢,朝长辈行礼后入席。 这还是攸桐成婚后初次回门。 她被万人唾骂时,唯有薛氏殷勤劝解陪伴,魏思道避而不见,老夫人更是屡屡抱怨,是以对这两位印象不算好,感情也不深。席间多半便是跟薛氏说话,关怀母亲的近况。傅煜哪怕在自家人跟前都甚少展露笑颜,客居在外,也不会多费唇舌。 一顿饭吃得规矩而客气,饭后夜深,各自安歇。 次日起来用过饭,还没等薛氏拉着攸桐到屋里去说体己话,便听门外有宫人来访。 自打老太爷过世后,魏家已甚少接圣旨。如今冷不丁地被寻上门,魏思道哪敢怠慢,当即请入正厅。 那宫人寻的却不是他,而是傅煜和攸桐——说皇帝念傅家驻守边塞,劳苦功高,先前傅家履立奇功,未能亲颁赏赐,听得傅煜夫妇回京,特地降了旨意,请傅煜隔日携妻入宫。 这旨意来得虽急,却也不算意料之外。 去岁南边动乱,朝廷派兵镇压,来回打了好几个月,却是越打越输,被叛贼占了南边的大半江山。等开春后闹起灾荒,流民势大,朝廷怕是更难镇压拒守。 熙平帝先前数次降旨,请兵马强盛的傅家和西平王出手,两边都以边境不宁为由,没人肯出兵。他纵昏庸,拖着病体享乐之余,也不敢将祖宗留下的江山丢了,哪能不着急? 偏巧各处节度使都作壁上观,寻了种种借口,守着手里的兵马不肯为朝廷费力。 熙平帝无可奈何,沮丧之下,病势愈发沉重。 去年底,傅煜在北境斩杀鞑靼万余大军,不止振奋齐州军民,也令京城震动。 消息传来时,坊间议论如沸,朝廷上也众说纷纭。 胆小怕事者,觉得傅煜此举过于嚣张狠厉,虽说交战告捷,出手却未免毒辣,且骑兵越境而出,攻破了鞑靼两处驻军要塞,怕会惹怒对方王庭。自六七年前那场恶战后,两国虽常有小的摩擦,却勉强算相安无事,傅煜这般莽撞行事,若惹得鞑靼震怒挥兵,扰乱北境,只会令朝廷雪上加霜。 亦有人对这担忧嗤之以鼻。 说南边动乱的消息传出去,朝内局势不稳,众人皆知。 鞑靼这回派兵南下骚扰,便是在试探深浅,倘若傅家畏首畏尾,叫对方觉得软弱可欺,鞑靼必会趁内乱南下,倘若与东丹合力南侵,便是永宁军马倾巢出动,也会极吃力。届时若北地再生动乱,谁去镇抚平息? 倒不如似傅煜般,出招凶猛狠辣,震慑住对方,反倒能打消对方觊觎之心。 两边文臣武将吵得厉害,各执一词,争论不休。 熙平帝深居宫中,自幼读经史书籍M.hzGJJ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