别墅最高处有四层,但在临空俯海的山边,那一小片只砌到了二楼的棋室—— 实际来说,棋室是借着一楼探出去的,正下方不做支撑,凌空在山外,若是地面透明,那晴日里,大概还看得清几十米下内海在阳光里的波澜溢彩。 不过此时的地面用羊毛毯细致地铺过了,只临外的三面与顶棚是玻璃墙,大片的阳光温和地洒进房间里。 靠着最外围,氤氲着缭绕茶香的棋桌旁,中年人将手里的白子搁在棋盘边上,苦笑了声。 “半年未见,寒老先生身体倍健,棋力也丝毫不见退步啊。” “我看分明是你不肯下工夫。” 对面老人面上带笑,也将手里棋子投入盒中—— “你这明明有力偏却惫懒,倒是跟我家里的那小子相差不多。” 中年人,也就是寒老爷子御用的医生葛青柯闻言连忙摆手,“老爷子这是哪里的话,寒总无论在家里家外还是公司那边,不都是出名的勤勉有加?” “……” 老人手里的茶杯一顿,目光似深似浅地看了葛青柯一眼。 “葛医生,你明知道,我说的是寒时,不是他父亲。” 葛青柯尴尬地笑了声。 “哎,哪里……我确实没想到。毕竟这寒时年龄还小,玩心未定,能力也确实卓越,惫懒点也是正常。” “年龄小?……我看不小了。” 老爷子不知想到什么,脸色稍沉了些,笑容倒是没褪。沉默几秒后,他抬眼看向对面的葛青柯。 “葛医生,这次我送他去山区支教,本意便是想磨磨他的性子,让他吃些苦头;等回来之后收心,淡了这两年的放纵,不管是自己出去试试深浅,还是到家里哪个公司下面锻炼一下,由他自己的选择。” 葛青柯连连点头,“应该的,应该的。” “那你觉着,我这目的达到了吗?” 没等葛青柯说话,寒老爷子就笑着斜睨他,“别敷衍我,老老实实地说。” 葛青柯眉头一皱,随即苦笑着说道:“寒时的性格,您做爷爷的还不了解吗?如果一个山区支教就能难着他,您也不会对他抱有那么大的期望了不是?” 这话葛青柯说得小心,老爷子听完眉头拧巴得跟麻花似的,越皱越深,深到了一定程度,他反而眉心一松,哈哈大笑起来—— “没错,你说的确实没错。这小子如果真跟他老子一样事事听话,那我也不用有这么大的期望了。” 葛青柯面上带笑,心里却松了口气。 只是没等他擦掉那点虚汗,就听见对面坐着的老爷子笑眯眯地点晃他—— “不过青柯啊,我看跟那个惫懒小子在一起待得久了,你这个避重就轻的本事,也是越来越强了。” “…………” 一听这话,葛青柯脑门上的汗珠子立马见了影儿。 但面上他只得赔着笑装傻,“老爷子,您这是说的哪的话?” 寒老爷子没急着回答,不疾不徐地斟了一壶茶,在葛青柯的恭敬礼让里给两人面前各自倒上浅浅一杯。 放下茶壶后,他才一笑,“我让你跟他一起去,除了关照他身体,最重要的一点是——那些个保镖都能被他收到手掌心里,可你他不能啊。” 话已说到这份数上,葛青柯心里知晓老爷子必然是知道了什么才会如此笃定,便也不再辩解,低眉顺眼地保持沉默。 M.hZGjj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