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万沙见气氛不对,立刻将放着笔墨纸砚的托盘接过来,“我来!我字写的可好看了!” 赵杼微颌首,表示满意,卢栎瞪了赵杼一眼,示意这帐咱们以后再算! 一共五具尸体,身份不明,为免弄混,捕快们将尸体抬过来时给编了号,以甲,乙,丙,丁,戊,天干为号。又以离房间远近距离,甲为相貌周正气质沉稳疑似自杀死在榻上的男子;乙是房间中央仰躺,心口有大洞疑似心脏受刺死亡的方脸男子;丙是靠窗仰躺被割喉肤色深黑的男子;丁是门边俯卧身材瘦高之人。 戊就是最先发现的,在野外肚腑被野兽咬噬的人。 卢栎深吸口气,从第一个开始。 “验——甲字号男尸,年三十至四十,体壮,衣襟微散,左胸有平滑锐器伤口,长一寸三分,宽两分,深三寸,与现场短剑吻合。创口长条状,未见收缩,隐有血痕,温水冲洗后消失,泛白,疑为死后伤……” 卢栎走到死者头部跟前,“死者颜面青紫,唇紫红,指甲暗紫,角膜混浊不明显,结膜下散有针尖状出血点……死者是窒息而亡。死者身体僵硬,臀部,大腿有块状深红尸斑,指压完全消退……” 卢栎微微弯着腰,瘦长细白的手指在死者身上缓缓掠过,眼神沉静,面色肃然,非常认真。他的动作很轻,好像担心打扰了死者睡觉,他的动作又很细致,争取每一处都看的清清楚楚,不漏过任何一丝痕迹。 一句句尸体表征从他嘴里说出来,流畅具体,好像真是死者亲口告诉了他一样。 赵杼静静看着,越看越觉得他这未婚妻不寻常。 少年未长成,身形还很青涩,声音有这个时期独有的清亮,再瘦脸上线条也跟个孩子似的柔和,相貌再出挑,也不似成年男子。 可他认真验尸时,就像变了一个人,稳重,可信,权威,周身都散发着正直气息,就像……就像天边皎皎明月,有种特别的,惊心动魄的美。 赵杼心尖颤了一下。 他甩甩头忽略被气氛影响的情绪,想着或许心中之事明了以后,他可以按皇上意愿,替他在这天下走一走。反正现在边关安定,他几乎没什么事,卢栎又很喜欢验尸破案的样子…… 沈万沙一边看着卢栎验尸,一边运笔如飞,眼睛都忙不过来了…… 他知道,他就知道! 他跃跃欲试的凑近些,近距离看卢栎验尸。他生来好奇心旺盛,总想看不一样的风景,经历不一样的人生,从碰到卢栎开始,他就想,只要跟着他,能遇到以前十几年都没见过的事,现在果然! 他以前很少见到尸体,就算见到也不是这么吓人的,他知道真正面对一定会害怕,但这并不影响,过程很刺激! 卢栎好厉害!竟然绕着尸体走一圈,就能看出来这么多!他还可以利用这些找出凶手,这本事太漂亮了! 黄县令站在远处,并未靠近,但他也有些好奇。仵作本事有多少,上手一验就知道,卢栎这一亮,明显是高手啊……他招手让张勇过来,低声问,“卢公子……可有师承?” 张勇有些不好意思,“说来惭愧,属下祖父去时留了一屋子仵作相关书籍,属下及属下那不成器的儿子都未有天赋,倒是小栎很喜欢,这些年来,已经将那些书看完了。” “你祖父是……” “张成。” “原来是他……”黄县令眸色微转,微微颌首,如果是那位的徒弟,有这等本事也不奇怪。 历来官府破案都是难事,要靠着为官之人清正,下面人不敢串连,百姓们大恶的不多,破案才能顺利。仵作这一行出现时间太短,有本事的人太少,本朝有名的,名字能传扬四方,为上下尊敬的只有两个,这张成就是其中之一。 张成极有本事,对尸体征状研究极为透彻,人也非常正直,听说往现场一走,就能知道人是怎么死的,什么时候死的,疑犯是谁,有他在,破案出奇的快。可惜他因幼年困苦,腿有积疾,不良于行,不然他的成就,绝不会止于小小灌县,听闻有几个从京城过来的大人相请,他都没去。 眼前这个,如果真得了张成衣钵,没准是下一个神仵作,只要他心性够强,手腕够硬…… 卢栎验尸,王得兴也验,也有自己的结论,他对卢栎的判断很不同意,“角膜是什么东西?什么叫结膜下出血点?你哪里看出这人是窒息致m.HzGjj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