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回头,那男人盯着她,近乎哀求的口气:“救活她,”他咽了咽喉:“求你。” 护士动容:“我们会尽力。” 她下意识看了眼他的名字,神色微顿:“你叫陆强?” 陆强看着她。 护士叹一口气:“里面病人清醒时叫过这个名字。” 手术室的灯再次亮起。 空灵的夜晚,走廊尽头,响起痛苦的嘶吼,随后是一阵压抑近乎扭曲的呜咽。 …… …… 这一晚注定不眠,在煎熬和等候中度过。 手术进行了七个小时,医生先出来,一脸疲惫的摘掉口罩。 根子看看陆强,赶紧跑过去,“大夫,能讲一下情况吗?” 医生说:“病人脑颅中的血块基本清除,现在转入icu,前三天是危险期,如果能顺利度过,就可以转到普通病房。” 根子说:“谢谢,辛苦您了。” 对方笑笑:“一会儿让家属穿上无菌服,可以和病人待几分钟。” 卢茵被转入icu,来的匆忙,并没办理单独监护,根子去下面交钱办手续。陆强被要求洗净双手,穿上无菌服和鞋套,跟着护理人员进去。 重症监护室有十几个病人,并未分区,身上都插满各种仪器,通过显示屏精准反应病人的生命体征。 这里充满濒死的气息,陆强透不过气,每一步都走的格外艰辛。 卢茵仍旧昏迷。她头上缠着纱布,颈肩用支撑架固定,身上盖着白色被单。唯一露在外面的小脸微微肿胀,呼吸机里稀薄的雾气,提醒他卢茵依然在他身边。 没有凳子,陆强怔怔站在床边,他不敢靠近,不敢碰她,生怕一个细微动作会影响仪器运作。 印象里过去很久,他僵硬的往前挪了步,稍稍撩起她身侧的被单,卢茵食指夹着指脉测定器,虎口朝上,松散的弯曲。陆强拳头在身侧攥紧,缓慢松开,把食指插.进她的虎口。 她手冰的没温度。 耳边仪器突然尖锐的刺响,他一慌,连忙缩回手。身后一阵凌乱脚步,隔床病人突然呼吸急促,显示屏的数据不规则跳动,几名医生围着进行抢救。 有人过来请陆强出去。 陆强盯着那方向,始终没动。 没过多久,一声刺耳没有起伏的声响响彻室内,医生遗憾的摇头,最终为对方盖上白单。 一个鲜活的生命,从生到死,也不过短短几秒,一无所有的来,两袖清风的去,花开花落,也不过尔尔。 那一刻,陆强倏忽释然的笑了,超乎寻常的冷静下来。 护士又来催促。 他半俯下身,两手轻轻撑在床边,拿唇碰了碰她额头,附耳轻语了几句。 他希望,他说的话,她都能够听见。 *** 陆强从icu出来,根子已经办完手续。 “有烟吗?” 根子翻出来递过去。 “我去楼下透口气。” 他态度转变太大,根子神经紧张:“我也去。” 陆强回头看他一眼,也没阻止。 凌晨三点多钟,气温舒适凉爽,医院草坪上空无一人。 陆强一屁股坐下,面对着住院大楼,多数窗口漆黑一片,只有几间亮着微弱的光。 陆强不知道卢茵在哪间,他良久凝望前面,从烟盒抖出根烟,点着后扔给根子。 两人静默的坐在草地上,慢慢的吸烟。 陆强点了第二根:“的士司机怎么样了?” 根子说:“伤势可能比嫂子严重,在她后面出来的,”他看他一眼:“听说左腿截肢了。” 陆强手一紧,猛的吸了口烟,雾气融进黑夜,沉默了会儿,他从皮夹里掏出一张卡:“你把手术费用留下,剩下给人送去。” 根子顿了顿才接过来:“都给?” “都给。” 陆强没有再抽第三根,拿两指碾灭了四下看看,又揣回兜里。 他向后仰躺在草地上,高度紧张后,浑身虚脱,地上草根扎着皮肤,他无知无觉。 根子也躺下。 陆强侧头看他一眼,拍拍他瘦弱的胸膛:“还疼不疼?”他问之前揍他那拳。 根子摸摸脸,口是心非:“不疼。” 陆强没说话,他不安的说:“哥,我那会儿着急,也打了你一拳,你别记恨。” 陆强两手枕着后脑,心里一热:“小劲儿吧,挠痒痒呢?” 根子嘿嘿笑,稍微调整一下姿势。 两人望着天空,有种劫后重生的错觉。M.HzGjJ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