棠棣等人如梦初醒,七手八脚就过来了,将萧弋舟拉起来,乱哄哄地将人抬到寝屋去,嬴妲理了下衣袖,心事重重跟在后头走。 嬴夫人那日与她说试探萧弋舟,如果她走了,他一定会大张旗鼓地追出去,甚至都不必等,只要放出风声,便足以让他方寸大乱。 她却没有信。 来兀勒之后,萧弋舟对她太坏了,一点都不好,哪怕是在平昌驿馆里的那种好,她都愿意相信,他会原谅她的。但是萧弋舟却那样诬陷她,还命人将她拖出去,她想着不如就离开了兀勒,找寻山明水秀处结庐而居。 不曾想连夜里出了平昌城,第二日傍晚时分,就在官道上被萧煜堵住了。 萧煜是来劝她回去的,说萧弋舟派遣了所有能供他调度的暗卫,出来寻她了。 萧煜策马拦在她身前,“你知道世子胸口的烧伤是怎么来的么?” 嬴妲顿住了,她不知。 “出西绥那夜何其凶险,原本世子已留足后路,纵火死遁。只是那夜却身中剧毒,未免前功尽弃,只得提前启动,放火烧了驿馆,准备硫黄硝石炸了木楼,不曾想避入密道之时,世子说,他遗漏了一件东西。” “当时濮阳达暴怒,言公主背信弃义,与夜琅设计谋害世子,事情败露早已被夜琅带走了,不会立危墙之下。世子沉默一会,说要找的是条帕子。” 嬴妲呆住了。 “是,是什么帕子?” 萧煜皱眉,青年耸着眉梢,盯着她,带着些微火气道:“是那条被公主踩踏的帕子,这三年了,他从没一日不带在身上!” 她犹如泥塑,呆怔地听完,终于又被说动了,她回来是要问个清楚,不明不白的冤屈不能受,她想知道,明明她那样伤他害他,他还是记着那条帕子,明明是惦记着她,为何对她如此冷淡,要赶她走。 萧弋舟身体超出忍受极限了,头晕晕沉沉地,靠在几上睡了一会,烟绿熬了点汤,让他清醒时喝了点,热汤灌进去,脑子清楚多了,慢慢悠悠地抬起头,屋内有四双担忧的美丽妙目,唯独没有那个,他脸色一沉,要站起来,又重重摔了回去。 “公主人呢?” 烟绿虽心有不服,还是侧身让开,将门外的嬴妲一把扯了进来。 嬴妲换了裳服,长襦大裙,广袖逶迤,眼波柔弱可怜,红红的宛如哭过一般,像只受惊的白兔,他忽然笑了,伸手给她,“过来。” 嬴妲走了过去,萧弋舟将她手一牵,扯进了自己怀里摁着,嬴妲挣扎不动,他抬起下巴慵懒地吩咐了一声,“我好了,你们退下,今晚不必再过来。” 几个美婢面面相觑,鄢楚楚福身道了“是”,领着诸人出门,将木门吱呀阖上。 困在他怀里的嬴妲蒙昧地睁开眸子,千言万语无从说起,心事重重地又耷拉下脑袋,他挑起了唇,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,“愿意回来就好,再跑,我……”他叹了一声气,无奈地说道,“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,你这个狡猾的女人,总是让人头疼。” 嬴妲辩解了一句,低低的,教人听不出。 末了,她才小心地要扒开萧弋舟的手臂,他的眉拧得更紧,一副死活不撒能奈我何的嘴脸,从他在马厩里说出第一个“求你”时,后头耍坏玩心计不要脸都顺畅多了,人总有第一次的,一回生二回熟,三回,已不可能再给嬴妲任何处于上风的机会。 她尝试了一下,果然挣扎不开,于是便只好蹙眉提醒:“你不怕穆姑娘撞见么?” 上回夜里来,穆红珠便在。 可见他们平日里夜里私会也是有的。 萧弋舟原本嫌她害羞,这么一想竟还是为了穆氏,他脑子转过弯来,“你因为穆女要走?” 嬴妲脸颊一红,不言不语地别过了头,萧弋舟自知猜中,神情古怪地笑了几声,笑得她愈发赧然无地自容,萧弋舟忽道:“原来如此。我以为——” 以为什么? 萧弋舟想起来,那封写得酸溜溜的告别信,悔得险些咬破了舌头。 他右手将嬴妲的脸蛋扳过来,迫她看自己,嬴妲双颊如红雪,清眸水亮,一眨不眨地凝视着他,目光里万种困惑,萧弋舟指天誓日m.HZgJj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