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是从京师来的,身上挂着一块这样的铁牌,多的,我便不知道了。” 殷朔紧紧盯着她,仿佛想要借此辨别她话里的真假,施婳不避不让地回视,过了一会,殷朔才露出一丝笑意来,将那铁牌收起,道:“我知道了,多谢施大夫解惑。” 施婳礼貌地笑笑:“不必客气,举手之劳而已。” 自此后,殷朔果然就很少来悬壶堂了,只来了两次,都是给那只小猫儿换药。 日子平静滑过,恢复如初,只是谢翎现在回到家中,除了读书之外,还多了一样事情,练琴。 施婳听着那叮叮咚咚的琴音,虽然不成曲调,却也十分悦耳,不过这一连听了小半个时辰,任是再悦耳的声音也变成了一种折磨。 她实在是忍不住了,拿着烛台上了楼梯,谢翎正一手举着琴谱,一手拨弄着琴弦,正襟危坐,一本正经地弹奏着,弹一首乱七八糟,听不出来是个什么的调子。 见了施婳来,他愣了一下,才道:“阿九怎么来了?” 施婳扫了那张古琴一眼,道:“还没学会么?” 闻言,谢翎颇有些困扰地皱起眉来,道:“是有点难,吵到阿九了吗?” 施婳深吸了一口气,道:“让我来试试。” 谢翎听了,眼睛倏然一亮,然后站起身来,将位置让给了施婳,他望着施婳在古琴前坐下,双手平平抬起,慢慢地放在琴弦上方,整个人周身的气势渐渐变了,就仿佛与那张古琴融为了一处似的。 “咚——” 纤白的指尖轻轻拨弄琴弦,潺潺的琴音如清泉一般流淌出来,在这寂静的小阁楼中迅速蔓延开去,令人忍不住屏气凝神细听,生怕错过任何一个微小的琴音。 少女微微垂着眼,动作轻而且缓,优美无比,就仿佛一株正在次第盛开的花,桌案上的烛光轻晃,暖黄的光晕映照在她的面孔上,更衬得她肤色如雪,整个人都仿佛在发光一般。 谢翎紧紧盯着她,眼底是无法掩饰的痴迷,琴音泠泠,低缓而悠长,一曲罢了,余音犹在,叫人回不过神来。 施婳放下手,静坐片刻,她没有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弹琴,谢翎也没有开口问,唯恐打破了这静谧的气氛,过了许久,她才起身道:“古琴与旁的乐器不同,本是以丝附于木上,中间无品无柱,以长弦振动,琴体发音,声音轻缓而古远,所以声音十分小。” 她说着顿了顿,才继续道:“所以古琴,并不适合作为大庭广众之下的娱人之器,只可修身养心,涵养性灵,于是古琴也就成了古时候士君子们的修养之物。” 说到这里,施婳忽然笑了,道:“你们夫子也实在是一个妙人。” 她笑罢了,才道:“你来试试,我教你弹。” 谢翎坐下之后,将双手放在琴弦之上,询问性地看向施婳,不料施婳摇摇头,道:“不对。” 她上前一步,握住他的手肘,轻轻往上托起,道:“手肘不可太过靠下,与手腕齐平,或者略高于手腕,肩也要放平。” 谢翎听了,果然照做,问道:“阿九,是这样吗?” 施婳点点头,又道:“抚琴之时切记,左手吟揉绰注,右手轻重疾徐,只需品透了这两句,弹琴便是一件十分简单容易的事情了。” 谢翎:…… 他又看了看指下的七根长弦,古琴简单确实是很简单,琴身配上七根弦,但是容易不容易,就不知道了,不过既然阿九说容易,那就容易吧。 这时,施婳满含鼓励地看了他一眼,道:“你试试?” 于是谢翎收回目光,心中定了定神,开始拨下第一根弦,声音低缓悠远,颤音不绝。 紧接着他一连拨到第三根,第四根弦的时候,被施婳按住了手,道:“不对。” 谢翎抬头,疑惑问道:“哪里不对?” 施婳侧过身来,就着琴略略弯下腰来,伸出指尖在琴弦上面拨了一下,明明这么简单的一个动作,但是发出来的琴音却与谢翎拨的全然不同,声音更加宁静自然。 施婳解释道:“运指之时,由深而浅,由重而轻,由急而缓,手指末节要推摇不动,以肘力送之。” 谢翎听罢颔首,又照着做了一遍,道:“阿九,是这样吗?” 施婳摇头:“不对。” 她想了想,索性捏住谢翎的手指,往琴弦上一点,道:“感觉到了吗?” 因为她微微俯m.hZGJj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