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殿下真是善心人,难怪对刚才那道人也这么宽厚。” 这名宦官喜笑颜开,看看一同出宫的宫人礼官们早就已经凑到法坛那里去了,也心痒难耐,一听到刘凌让他随意,立刻就挤进了人群。 此时王七也已经送完玉板走了回来,放下手中的杂物,状似无意的站在了刘凌的身边,嘴唇翕动着问道:“敢问殿下,王姬可好?” 刘凌知道是王太宝林给的金环得了他的信任,微微点了点头。 刹那间,王七的眼泪潸然而下,像是难以自抑一般捂住了脸。 “太好了,太好了……大姐还活着……” 刘凌含笑看着王七流泪。 薛棣听到薛太妃无事时,也是这般情景。 想来骨肉至亲,是不可磨灭的深厚关系,一旦有所希望,便会披荆斩棘,不顾一切地伸出援手。 约莫几个眨眼的时间,王七已经平复了自己的情绪,擦了擦眼泪,丢下一句让刘凌如遭雷击一般的话来。 “殿下,这天下,恐怕要乱了!” *** 法事结束,刘凌匆匆和王嫂打了个招呼,便跟着宫人回了宫。一路上,刘凌犹如梦游一般,好几次闪了神,差点从马上掉下,也没有了之前刚刚出宫时那种什么都感兴趣的新鲜劲儿。 几个宫人见了刘凌这个样子都有些害怕,再想到他是取了指尖的心头血后变成这样的,不由得生出了一丝恐惧之心。 难道说帮人招魂,是真的会对自己的魂魄有所损伤的? 一想到这个,他们看向刘凌的表情也变得古怪起来,生怕他一回了宫,也变成了活死人。 变成活死人却是不会,可刘凌现在脑子里犹如一团乱麻却是真的。 他的脑子里不停回想着王七对他说过的那些言语。 “殿下知道,鄙人是个商人,南来北往,互通有无,便是鄙人的生意,所以对市场上的动荡极为敏感。大约从四五年前期,市面上的粮食便一直在被人囤积,鄙人也曾探查过,发现各地都有人在囤粮,且做的隐蔽,看不出有什么不对,只是但凡囤积新粮,旧粮就要被抛出,市场上的粮价变动荡不大,可这几年新粮被囤积不少,旧粮却没有被大量抛出,导致粮价越来越高……” 王七的声音还犹如在耳边。 “恵帝时,天下设立十七处皇商,举凡盐、铁、铜、粮一旦价格有所波动,立刻便有皇商彻查清楚,或抛或购,平抑物价。可如今皇商已经名存实亡,天下商人争名逐利,粮价一高涨,许多人都看出这其中有利可图,于是乎从去年起,但凡大一点的商号都囤积了不少粮食,就等着囤积居奇。” “今年南方大旱,秋收的情况不尽人意,加上赋税未减,民间已经有了许多摩擦,只是还没彻底爆发出来。现在市面上的粮食又被大商人囤积,等百姓没有了粮食又买不到粮食之时,恐怕会有大祸!” “非但如此,鄙人做的是西域通往中原的生意,主营的便是马场。这么多年来,举凡有关马匹生意的消息,都比旁人更加灵通。” “从前年起,从凉州、肃州各马场售往中原各地的马匹价格越卖越高,如果是西域的种马,更是百倍的获利。殿下,这行商犹如官场,也是有自己的规矩的,马匹价格变高,那是因为市场上有人在大量收购马匹,使得供不应求、有价无市,最终只能高价买再更高的价格转手的原因。如今连拖货的劣马都能卖到往年良马的价格,您说,有人又囤粮食,又囤马匹,是不是马上就要天下大乱了?” 代国以前曾经发生过大旱,所以从恵帝起,京中就修建有十座粮仓,负责收储粮食,以备灾年所用。每年收入新米,再用陈米发放百官的禄米,已经成了定律。 就如肃王,一年的禄米是三万石,这么多米他自己肯定是吃不掉的,要么售出,要么就赏赐给其他官吏作为福利,对于所有的官员来说,肯定希望市场上的粮价越涨越高,而不是卖个贱价。 时人轻商,没有多少官员精通商道,即使是户部的官员,大多也只是精于计算,并非真的从过商。而所谓的“皇商”,因为先帝时“资助谋反”的原因,也不在得到重用,几乎名存实亡。 是M.hZgjj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