校举办某个活动,台上的人刚好是自己认识的人。 不说认识, 但凡有一星半点沾亲带故的关系, 都可以沾沾自喜地向周围人炫耀好久:看,台上那个人是我二舅姥爷的表妹的女儿的前夫。 巴不得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他表姑离过婚了。 人往往如此, 希望能在暂时触不可及的高台上绑一根维系关系的铁链, 链子的一端系在自己身上, 拼命地往上攀爬靠近, 如果有幸结识台上的人,能够让他拉自己一把, 那真是太好不过了。 可,往往并非无时无刻。 阮悠甚至都不敢承认自己和台上的人之间有什么关系, 她甚至也不知道那个人会来,如果不是上午看见了礼堂门口的海报。 打光打在姚绯身上, 将她妙曼有致的身段勾勒出一个完美的剪影。一条裁剪得宜的新款长裙, 外搭一件小香风深色西装外套,配着手腕上的钻石手链熠熠生辉, 面容精致而华美, 姿态优雅却疏离,若猜她三十出头也不过分,哪里想得到她有一个正值妙龄的女儿在台下静坐。 江峥衡不知是否没听清,竟没太大反应,只双目放空, 沉浸于回忆中。 “是不是很漂亮?”阮悠侧头问他。 江峥衡这才仔仔细细地打量起投影仪上的人来。 他挑了挑眉,淡然道:“和你不太像……” 确实不太像,阮悠的五官没有一处与她相似,气质也是迥然不同。以至于阮悠常常思索,或许姚绯并非她的亲生母亲,可如若事实如此,阮仲林又为何要千方百计软硬兼施地让她每半年来看一次阮悠? 明明每次见面时,气氛僵硬又死寂,这样给自己添堵究竟是为了什么? “我和我母亲也不像。”江峥衡打破沉默,“和我……” 他微张的嘴凝住,似乎有什么难以启齿的事物阻碍了他表达的欲望,不动声色收了声。 阮悠也没太注意,只静静地望着台上。 攥在一起的手被人轻轻握住,那人的指尖微凉,手心却有炽热的温度,一根根分开她的手指,十指交握。 阮悠突然觉得有一股强势的力量传递到她身上,浸润四肢百骸,予她无限勇气。 以往种种难堪的经历,那般感受无人能体会,她也只能独自舔舐伤口。可如果有那么一个人,即使什么都不说,只在一旁静静地守着她,那也是莫大的安慰。 似乎,没有那么难受了。 她一动不动地听完了整场讲座,临退场时,挽着陆致手臂的欧夕影小声提醒她:“悠悠,你要不要去打个招呼?” 阮悠咬了咬下唇,摇了摇头。 上一次见面的场景犹在眼前,着实称不上什么愉悦,说她懦弱也好,但她实在已经没有勇气再次去承受伤害。 “可是,会不会不太礼貌啊?”欧夕影担忧道。 陆致难得地皱了皱眉,似乎有些不悦:“什么礼不礼貌的?热脸贴冷屁股的事咋们不想做就不做啊悠悠。” 欧夕影嗫嚅着:“我不是这个意思……” 陆致的心再次毫无原则地软下来,立时放低声音,柔声道:“没事没事,没怪你,你别多想。” 阮悠没说话,却也坐在位置上未动分毫。 待所有人都退场,礼堂内一时空空荡荡,观众席上的灯光将影子拉得无限长。 阮悠突然想起小时候学校的文艺汇演,所有同学的爸爸妈妈都坐在台下看着他们,她也是这样一个人,望着孤零零的席间发愣。 动了动手指,掌心一阵酥麻,触到冰凉的肌肤,心头陡然转暖,她看向江峥衡:“走吧。”m.hZgjj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