休学也办好了。 祁衍就还剩下最后一件事要清算。 他爸。 父慈子孝,天道人伦。真的妙。 祁衍做主把祁胜斌的房子卖了,目前又给他租了个城中村两室一厅不算小但有些破的房,租金很低。卖掉的小破屋确实也不值钱,满打满算十几万,全装在卡里丢回给祁胜斌。 “都是你自己的积蓄,愿意借给孟阿姨看病你就借,不想打水漂就自己留着,总之我不管。” 祁胜斌现在一瘸一拐的,虽然对这房子不甚满意却也不敢吱声。 他寻思着他儿子应该有钱,他还指望着他卖了老房子能给换个好一点的住处…… 新房客厅的一角,巨大的几箱货物堆叠得高高的。 祁胜斌一直寻思这一堆没拆的是啥,柜子吗? 祁衍:“不是,是碗。” “碗?” “嗯,碗。” 他说着,撕开一箱,里面确实是碗。普通吃饭的那种瓷碗,但是怎么买了那么多? 这数量别说一家人,都够一个排的人吃饭用的了! 啪叽—— 只见祁衍手一松,碗就掉在地上碎了。 而他竟然悠悠然又拿出来几只,继续往地上糟蹋。 祁胜斌:“你这是干什么?” 祁衍:“不干什么。” 他继续,一只又一只,一只又一只。往地上砸玩腻了又开始往墙上砸,一箱砸完又开一箱。 犹记当年。 小小的他委屈地躲在温暖的怀抱里,约定等以后有钱了买很多很多碗。买一卡车扛进家里一个一个砸。 而今,终于盛景空前。 地面都快被白瓷碎片覆盖了,像是糟蹋地剥了一地的白煮蛋似的。 只可惜没能和当年约好的人一起欣赏。 祁胜斌:“给我、给我住手!祁衍你疯了吗,干什么不准再砸了——!” 祁衍却没有停手,他眼眶微微发涩,微笑看向祁胜斌。从男人眼里的恼羞成怒,他知道他八成也想起来了。 祁胜斌:“你什么意思!多久以前的事了,怎么那么记仇?!” “你怎么就记得不好的事,怎么就不记得一点好?” 祁衍笑笑:“没办法啊,我这人记性好是天生的。好的坏的,都能记得好久好久。” “我记得您小时候抱我上街,带我买糖。” “也记得小学时要交学费,你狠狠踹我说你没钱,让我去找我那个不成器的舅舅要。” “也记得你纵容孟阿姨欺负我,自己装缩头乌龟、和稀泥。为她打我、断我生活费。” “所以你看,我也不是一出生就恨你。” “我也想有个好爸爸,我以前也想做个好儿子的。” “可惜啊……” 祁胜斌想要暴怒又不能,脸色一阵红一阵白。他现在偏瘫,也不是很能站起来,沉默了片刻后嘴唇颤抖着,从喉咙深处吐出一些缓慢而艰难的字眼。 “小衍,这些年……是!是爸对不起你,对不起你妈。” 祁衍:“你知道就好。” 可惜太迟了。 无论真的悔过也好,如今弱势不得不低头也罢,那个还能心软的小祁衍都早就死了,死在这个男人亲手的扼杀和落井下石下尸骨无存。 所以无论现在祁胜斌说什么,他都不再有一丝感觉。 “我要走了。” 他站起来,祁胜斌急了。他这次是真的急了,吼他不准走,叫着祁衍是他儿子有赡养他的义务。 “嗯,是有义务。但是也研究下法律吧爸?” “义务要您年龄先满六十岁才有呢。您离六十岁还有多久,二十年呢吧?” 祁胜斌如遭雷击,脸色瞬间涨红又发白。他不相信,不相信规定竟然会是这样! “确实是这样呀,你可以自己去看。” “所以加油啊,好好活,争取再活他个二十年。到时候我一定回来给您养老送终。” “反正真到那一天,你怎么对待我人生的前二十年,我就怎么照样对待你生命的最后二十年呗。相信我们双方都可以很愉快。” “哦对了,还有一件事。”M.HzGjj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