男人,那个只甜蜜跪过自己心爱女人的男人,折下笔挺的脊梁与骄傲的头颅,跪到地上。 樊歆嘴唇颤抖,眼里有潮热往外奔,而她身后的齐湘笑起来,“哈哈哈……慕春寅,你也有这一天!” 她紧握着右手的枪,左手撤去了樊歆脖上的刀,远远朝慕春寅丢了过去,“你以为跪一跪就完了?你再自捅一刀,我才放她!” 樊歆再忍不住,冲齐湘喊起来:“齐湘你不是恨我吗?冲我来!”她扭头又朝慕春寅道:“你不许伤害自己!你……” 她的话倏然停住,因为慕春寅捡起了地上的刀。 他拿起刀,脸却是笑着的,“齐湘,记好你的话!” 他话落再没半点犹豫,刀一点点举向自己的左肩,利刃扎进皮肤,鲜血从雪白衬衣渗出来,晕开嫣红一片,艳艳若朱色蜀葵。樊歆的眼泪瞬时渗出来,吼道:“住手!你住手!” 齐湘像是看到了世界上最不可能的事,晃着身子笑得花枝乱颤,“哈哈哈……堂堂盛唐总裁任由我为所欲为……” 可她的笑突然静止,跪倒在地的慕春寅趁她笑得弯腰之际陡然爆发,他快得像闪电,在齐湘还未反应过来的刹那,左手匕首猛然抛去,锋刃擦过齐湘右臂,飞溅出一道血口,齐湘痛得尖叫,手中枪松了开来。 枪落在樊歆脚边,樊歆扑过去要抢,齐湘一把将她推开跟着一起抢,眼见齐湘抢到了枪,樊歆拽着她的手用力夺,两人骨碌碌滚到了地上,樊歆学过贴身格斗,齐湘不是她的对手,混乱的推搡间,樊歆的手不小心被齐湘一碰,重重扣动了扳机。 “砰”!血光一闪,空中似爆出大团的血雾,就见齐湘一声闷哼,瞪着大大的眼睛,不敢置信的倒了下去,她的小腹上,正中一枪。 樊歆吓的尖叫,这些年她虽用格斗撂了几次人,但长这么大却连鱼都没杀过,何况是人!那边慕春寅也奔了过来,见她吓得脸发白,刚要出声安慰,就听一声悲恸嘶吼,“湘儿!” ——昏迷的齐老六醒了过来,他发疯般起身,眼里有鱼死网破的疯狂。 发狂之下他的力气格外大,像眼红的兽,慕春寅竟没拦住他,而樊歆身后就是悬崖,齐六疯狂撞向她,将她向悬崖猛烈推去,巨大的冲击力下,樊歆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后仰,千钧一发间,一股劲倏然劈进,有人扯着她的胳膊将她从齐六手中夺走,往崖内平安地带一推,而那股劲的主人在用尽全力后随着发狂的齐老六一起坠到了悬崖边。 樊歆扑了过去,死死抓住悬崖边慕春寅的手,“阿寅!” 慕春寅紧手扣悬崖,想要爬上来,奈何脚下吊着个齐六——两人一道滚下去时,齐六抓住了他的脚。 高高的悬崖边上,有散落的石子骨碌碌随着几人的动作滑下悬崖,猎猎山风将树木吹得凌乱不堪,悬崖上的两人像半空中悬挂的一串风筝,慕春寅攀着悬崖,而齐六就吊在慕春寅身下,死死抓着慕春寅的脚踝,秋千般甩来当去,他绝望的笑在风中荡开,嘶哑地像将死的乌鸦,“哈哈哈……要死一起死!” 樊歆没法管齐六,她用尽全力抓着慕春寅,试图将他拖起来,她脸涨得通红,曾经温雅临死的惨烈浮现在她眼前,她怕往事重演,手都在颤,向慕春寅道:“你别松手……我想办法……”说到这她向左右大喊,“救命!救命!” 没有人回应,樊歆不想再浪费精力,她将所有力气攒在手上,咬紧牙关抓着慕春寅往上扯,奈何两个男人的重量她不仅捍不动,自身还被拖着往下滑。慕春寅喝道:“你松手!” “我不松!” “不松你也要掉下去!” “不松!” “你别倔!” “明明是你倔!” 这一句话落两人骤然安静,这些年,她倔——其实他比她更倔。 她的眼睛再次湿了,危险的原本是她,是他不顾一切冒死也要换她平安。可现在她抓不住他,也许她就要眼睁睁看他坠入绝境。她眼里雾气越来越重,道:“你再坚持一会……我听到了脚步,一定是有人来救我们了……” “可是……”两人的手仍在巨力下慢慢松开,慕春寅仰头看着她,他的话因为体力过度透支断断续续,“慕心……我撑不住了……” 樊歆吼道:“你必须撑!” 慕春寅却只轻轻一笑,似乎是自嘲,“果然……还真是便宜了温浅那小子……” “你别便宜他!” “不成了……”两人的手越松越开,只剩最后双方指尖垂死挣扎的相扣,樊歆急得快哭起来,慕春寅用留恋的眼神看着她,像有千言万语,最后却说:“如果我挂了,你别哭……因为……” 顿了顿,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说:“我不爱你……” 话未落,两人的手像绷紧的弦,“铮”地崩到极限断开,呼啸一阵风声后,慕春寅跟齐六齐齐坠入峡谷。 呼啸的风声里,樊歆绝望嘶喊如杜鹃悲鸣。 “阿寅——”m.hZGJJ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