草丛可见五颜六色的花,粉翠盎然让人心情不错。 前方蓦地传来一阵窸窣的脚步声,一句话钻入耳膜:“温先生,注意脚下,项目位置就在前面。” 这声音带着殷勤,像是下属对着上位者的口气,樊歆不经意扭过头去,视线就此凝结。 隔着光影斑驳的苍翠树林,时光仿佛缓缓后退,穿过纷沓而久远的记忆,她清楚看到一张脸,这张曾让她痛彻心扉的面孔,依旧温润如玉,清隽如昔。 她脚步顿住。 三年了!三年多了!她以为自己可以风轻云淡,然而那些隔世经年还是从记忆深处翻沓而出。 树林那端也察觉出三人,为首穿着薄荷色衬衣的男人转过头来,视线落在樊歆身上时,手中拿着的图纸一松,掉到了泥土上。 樊歆也在看着他,看着这张她爱过十四年,最终分道扬镳的脸。 多么讽刺,十四年爱恋。 无数个朝朝与暮暮,却堆积不成天长地久。 彼此对视着,时间像被定格在刹那。最终她别过脸,错开他的目光,用平淡的口吻对小金道:“走吧。” “嗯。”小金点头。 樊歆往后退,却在转身时腿崴了一下,重心不稳向着地面跌去。 那一霎她感觉远处有目光一紧,随之身边一只手及时伸来,牢牢稳住她的胳膊,苏琮的声音一起响在耳畔,“你还好吧?” 她借着他的力量起身,摇头道:“没事,不知道怎么崴了一下。” 远处那道视线还凝在她身上,隔着繁茂的树林与斑驳的光影将她紧锁。她拍拍身上尘土,向苏琮道:“我们回去吧,下场戏快开始了。” 三人离去后,树林重归安静,那端薄荷衬衣的男子还在站着,似乎在出神,直到他的下属弯腰捡起了图纸,递给他,他才回过神来,修长的指尖摊开地图纸,怔然良久。 ※ 这一夜樊歆失眠了,喝了一些酒,但翌日晨光一起,她又是那个朝气蓬勃的她,专心投入到拍摄之中。 接下来的戏都是高难度,用小金的话说,这不叫高难度,叫折磨人。 跳河的戏就不说了,有场戏的剧情是女主被情敌推下了河,为了侮辱她,情敌故意将她推进一条奇脏无比的臭水河,为了让镜头更有真实感,剧组真找了一条荒郊野岭受过污染的水沟,看着那水臭气熏天,饰演情敌的女二不忍心推樊歆,樊歆笑着鼓励她,“不要紧,你狠劲推,一定要把对我的厌恶显示在这个劲上。” 女二闭眼狠心一伸手,噗通一声樊歆落了水,脏污的水浆溅出水花,这还不算完,樊歆狼狈的爬到岸上,女二的丫鬟们还得恶狠狠拦住她,将她的头按在臭水沟里一次又一次…… 拍摄结束后,樊歆从河里爬起来,浑身脏污,没有一处干净地,好端端的姑娘为戏折腾成这样,摄制组不少人摇头,更多的却是佩服。 后来又有一场戏,女主被男主的对手绑架,对手将她扒光衣服浸在满是冰块的大木桶中,折磨女主作为对男主的报复。 这场戏樊歆穿着抹胸衫浸在水里,光露着肩在镜头前做出被扒光的模样。先前导演于心不忍,只在水里放了一点点冰块,镜头能捕捉冰块即可。拍出后樊歆看了导演监控器,发现这段戏出来的效果不好,于是她强烈要求重拍,为了保证影片真实感,她拼命要求加冰块,导演跟赫祈都于心不忍,她却说:“既然要拍,就拍到最好。” 后来导演一狠心,哗啦啦加了两大桶冰进去,水温顿时降到零下,樊歆身上被无数冰渣硌着不说,冰块还在吸收她的温度继续融化。樊歆冻得牙齿打颤脸色青白,还要一遍遍念台词,几次因为太冷没念好,不住ng再来。等到这一条终于过,她被赫祈拿着浴巾拉出水中,已冻得浑身冰冷,嘴唇发乌。 那瞬间,她看到剧组好些或敬佩或动容的眼光,副导演还在轻声说:“我算是知道天后为嘛蹿升这么快了!这么拼!啧啧……当年要不是为了温浅,照这股劲,只怕现在更不得了!” 樊歆耳尖,这话一字不落的入了耳膜,但她什么也没说,裹着衣服便离了场。 自她立志振作以后,她便将生活的重心全部转移到影片上,她很少再想起那个名字,除了午夜梦回。 失恋初期偶尔她会做梦,梦见未分手时他对她种种的好,他的气息他的亲吻他的温柔,她曾抱着这些回忆苟延残喘,每次梦醒她都会坐在黑暗里流泪,一遍遍听着辛欣的那首《我一直站在被你伤害的地方》,流泪到天亮。 ——“我一直在被你伤害的地方/你一直留在让我哭泣的远方/爱一直M.HZGjj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