樊歆愣住,一霎有无数念头在心中打转,过往一幕幕浮现在眼前,最终理智占了上风。她克制住自己汹涌的情绪,挣脱他的手,轻声道:“温先生,我真的很感谢你的付出,欠你的人情我会还,这几天我也会好好照顾你,但我希望以后你还是回到自己正常的生活里去。” “什么意思?” “就是……”她不想再耽误他,干脆快刀斩乱麻,“我们不合适,我很感激你,但我现在只想一个人好好生活。” 这拒绝之意不言而喻,温浅的眼神暗了暗,问:“你确定?” 樊歆将目光转向窗外,雨还在下,雨滴从屋檐坠下,落在露台蔷薇的枝叶上,又从翠绿的枝桠蜿蜒着往下滑,几滴落入粉色的花瓣,在花瓣上摇摇欲坠,仿佛渗到了她的心里,她的心有些冰冷的难受。 静默三秒后,她狠狠心道:“确定。” 温浅的眼神越来越黯,最终他闭上眼躺回枕头上,语气充满疲倦,“抱歉,刚才是我唐突了。” 顿了顿,说:“病好了我就离开,不会再来打扰你。” ※ 温浅的病在三天后痊愈,离开之时,他只提了一个要求,让樊歆陪他吃一顿饭,就当是告别。 樊歆答应了。 两人是在塞纳河岸的一家法国餐厅进的餐。盘中的食物果然不负法国人“善于吃并精于吃”的名声,精致华美的餐具、色泽相宜的佳肴、醇厚甘甜的美酒,将五官并用的美食理念发挥到极致。 除了有些分别的愁绪,其实餐厅的气氛是极好的,也不知是不是温浅包了场,店子里没什么客人,满屋的服务员都殷勤地围着两人转,店里放着首悠扬的法国民谣,缠绵的音乐中,两人安静坐在窗下,一边品尝美食,一边透过雪色钩花隔帘看夕阳下的风景。 饭后,两人一前一后沿着塞纳河畔缓缓往前走。 湖面水波粼粼,斜阳的光投到湖面,铺泄出金灿灿一片。温浅微微侧过脸,看向这片风景,风将他浓密的睫毛吹得微颤,他感叹道:“回国了,就看不到这样的风景了。” 樊歆轻声道:“你可以拍下来。” 温浅道:“你这话的那个“拍”字,为什么不能改成“留”字?” 樊歆扭过头去,看向涟漪荡漾的湖面。 温浅自嘲一笑,“樊歆,你不公平。这一路你都在要别人给你机会,但你却从不考虑给我机会。” 樊歆偏过头去,柔软的刘海垂了下来,遮住漂亮的眉眼。她并没有回答,只慢慢往前走。 温浅拉住她,他幽深的瞳仁被夕晖照耀,折射出琉璃般的光彩,那样犀利而通透,似要看到她的心底去,他问:“樊歆,你到底在害怕什么?一直逃避自己的心,不累吗?” 樊歆只是默然。 她在逃避什么?是因为她曾为爱卑微,为爱压抑,为爱伤情,所以她变成一只河蚌了吗?明明喜欢这个人,却用拒绝做成坚硬的壳,将自己最真实最柔软的内心封闭,妄想杜绝一切可能的伤害。 许是她沉默太久,身侧的温浅面有失望。他向前走了几步,负手看向湖面,夕阳下的他着清荷色的淡雅衬衫,欣长的身形略显清瘦,在这疏阔苍茫的湖水映衬下,有种孑然伫立的落寞。 气氛一时静的有些尴尬,却听蓦地一声大响,不远处的湖面溅起大大的水花,樊歆回过神来脸色一变,惊道:“不好,有人掉水里啦!” 她朝前望去,原来是一对小情侣,女的站在栏杆上玩自拍不小心失足落了水,男的伏在栏杆上想拽她,竟也跟着掉进了水中。 下一刻就见温浅迅速奔去,衣鞋都来不及脱,噗通跳进了深水中,将距离近的女人推上了岸。樊歆是旱鸭子,下不了水帮忙,便在岸上协助,将女人拉了上来。 救了女人后,温浅转身游向男人,待两人靠到堤岸,温浅将男人往上推,男人的个子大,温浅在水里不好推,樊歆趴在河堤上将男人拼命往上拉,堤坝有些高,两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男人推到岸上,待樊歆将男人拖到安全地带准备再去拉温浅,可一回身的刹那,整个人蒙在当场。 堤坝下空空如也,哪有温浅的人影?再放眼看向河面,离岸不远的地方,有个身影在挣扎,正是温浅,他表情有些痛苦,似乎在一点点往下沉,而身后趴在地上的男人虚弱的说:“快……刚才他在水里……好像脚抽筋了!” 水中抽筋最易溺水而亡,樊歆吓得三魂六魄少了一半,冲向栏杆就要往下跳,可是她根本不会游泳,跳下去也无济于事,只能发疯般冲岸上喊:“help!help!help!!!!” 好在有路人闻声赶到,两个小伙子迅速跳下水,将温浅拽上了岸。在水里溺水了一段时间,被拖到岸上的温浅落汤鸡般,脸色发白,双目阖上m.hZgjJ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