设身处地,她知道不能。即使他们不来温府,也会让温行野去往别的地方。至少在温府,她还能及时了解动向。 然而这一次,她刚要走,夏常有却突然说:“左将军,可否借一步说话?” 左苍狼怔住,却仍然对以戎说:“去,让哥哥陪你练箭。” 以戎倒也听话,答应一声,自己跑了。左苍狼转身,面对夏常有,问:“夏大人有何指教?” 夏常有走到她面前,突然双膝一屈,跪倒在地。左苍狼一怔,夏常有可也是五十多的人了,这样给她跪下,像什么样子。她知道不能去扶,这一扶定是无穷无尽地麻烦。 但是又怎么能不扶呢? 她叹了口气:“夏大人,有什么事不妨直言,何必如此折煞晚辈呢?” 夏常有说:“左将军,姜相已经为朝中十八位大人定了罪,魏同耀、万楼、秦意贤等大人们,不日就将被押赴刑场腰斩。左将军,魏相所谓的刺客供纸,乃是屈打成招,这些大人俱都冤枉。请左将军救救他们!” 他额头向地上重重一磕,这一下磕得甚重,额上立刻就见了血。左苍狼只有将他扶起来:“夏大人,请先起来说话。” 夏常有说:“左将军,夏某愧对同僚,如今眼看他们蒙冤受屈,而夏某只能袖手旁观,闭口不言。夏某……不如死了干净!” 说罢,又是一个响头。 这时候,温行野也过来,两个人一齐把他扶了起来。夏常有已经磕着头昏眼花,左苍狼扶他到椅子上坐下,说:“夏大人,诸位大人纵然冤屈,可我不过一届武官,实在爱莫能助。大人又何苦这般为难于我?” 夏常有说:“左将军,实不相瞒,如今朝堂之上,除了您,又还有谁能在陛下面前说得上话?又还有谁,愿意为这些为国尽忠几十年的朝臣说一句话呢?到了这步田地,夏某也是明知不可为而为。但如果以我头颅,能换陛下一念怜悯。就请将军取我头颅,去见陛下吧。” 左苍狼说:“夏大人。近几日,我也曾数次请求面圣,奈何陛下闭门不见,我又岂能奈何?” 夏常有再度跪地:“夏某求将军为狱中数千人的性命,再试一次。求将军了!”话落他就要再磕头,左苍狼制止了他。其实姜散宜的供词是如何得来,她心中当然也有数。 就那么巧,刺客供出的每一个人,都是偏向慕容渊的旧臣?一纸供状,几乎将朝堂清理了个干净。 可是慕容炎不愿见她,甚至不愿意她在朝堂之上发声。她这时候过去,无论如何,只要是为这些朝臣说话,必然触他逆鳞。他不见她,反而是一种维护。 可是,又怎能因此便袖手不言呢? 她沉吟半晌,说:“我会再试,夏大人先回去吧。” 夏常有一揖到地:“将军大恩,我等必铭感五内。” 左苍狼没有说话,温行野送他出府。那一夜,夏常有一夜未眠。只怕不知何时,封平便带着禁军前来,拿他一家老小。活了这样多的年岁,第一次明白何为心惊肉跳。 左苍狼趁夜入宫,宫门早已落锁。但是她要进去,禁军还是不敢拦的。夜晚的王宫安静异常,左苍狼派人去找王允昭。王允昭赶来之时还一脸惊诧:“将军,何事深夜入宫?” 左苍狼深深一揖:“王总管,请为我通传一声,我要面见陛下。” 王允昭有些为难:“将军,今儿个天晚了。您要是没有什么急事,明儿个上朝再议,也来得及。” 左苍狼说:“来不及。”王允昭一怔,左苍狼说:“今天夜里,夏大人前来我府上,为魏同耀等诸位大人求情。上次诸位大人在温府一聚,陛下几乎立刻就得到了名单。如今他过来的事,只怕立刻就会传到有心人那里。朝中一些大人,恐怕是等不到明日了。” 王允昭长叹一声,说:“将军,您不过是武官,这审案子也好,断案也好,与您都没有什么关系。您又何必,非要淌这趟浑水呢?” 左苍狼说:“为了陛下。” 王允昭怔住,左苍狼说:“无论是陛下派人杀害燕王,令他不得返朝,还是清理朝堂,处置燕王遗臣,最终都不免为人诟病。况且诸位大人年纪都大了,半生宦海浮沉,若是这样的下场,未免悲凉。” 其实这些在慕容渊落魄潦倒之时,仍然心念旧主的老臣,与其说是守旧,又何尝不是忠梁? 如果他们都不算忠臣义士,难道姜散宜这样卖主求荣、口蜜腹剑之人,反而算了吗? 王允昭说:“陛下先时,已接受姜相提议,然后又改变主意。将军难道真的不知道,他是为谁回转心意,不肯刺杀燕王吗?陛下的性情,老奴略略能揣测三分,他虽口上不言,但还是觉得如果将军都不赞成的话,当也确有不妥之处。于是他转而清洗朝堂。而这时候,如果将军又出言反对,将军,您想让陛下怎么处置此事M.HzGjJ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