还没来得及动作,傅寻先一步发觉她的意图,揽着她腰身的手一困,彻底把曲一弦圈进怀里:“老实点。” 曲一弦挣了下没挣开,索性寻了个舒服的姿势窝着:“我听彭队说起过登珠峰的事。” 傅寻勾过睡袋,拢住她,“他怎么说的?” “彭队说他人生里有两次登珠峰的经历,一次追名,一次逐利。” “他在我们面前总爱称自己是跑江湖的,每回喝醉,都要从他成年后说起,一直说到成立救援队为止。他成年后,考了a本驾照,干运输。开挂车的工资高,但人辛苦,他吃不了苦,开了几年车后琢磨着自己做点小本生意。” “从餐馆到酒店,没他没做过的。可惜天生不是做生意的料,有本的买卖他做一番亏一番,娶我嫂子前,干运输赚的钱赔了个精光。成家后,开支大了,彭队一把年纪也不好意思再带着我嫂子啃老本,干脆回了运输公司。这次改开客车,专走川藏线。” “登珠峰在当年是大热的商业项目,当时全国人民都忙着发家致富,旅游还是件奢侈的事。彭队心一热,组了个登山队就去登山了。” 曲一弦瞌上眼,声音嗡沉:“珠峰登顶就算放现在也是能吹一辈子牛逼的事,要不是当时还没微信朋友圈,彭队铁定能一步一脚印的直播登山过程。他是从珠峰北侧登的山,探路的先人前辈太多,他还琢磨着给自己增加点登山难度,好一战成名。结果登到一半,他那个临时组的登山队就倒了一批人。他和剩下的组员继续攻顶,但离开营地没多远,他就折回来了,止步在六千多米的海拔高度。” “几步一具尸体,珠峰就跟个露天坟场一样,他看得心里瘆得慌。加上缺氧,低压,极寒,当时的登山设备扛不住登顶的风险,又有队员身体不适,急需吸氧。如果把队员留在原地,继续登顶,往上两千多米的高度,来回七八个小时,这人肯定活不下去。他没考虑太久,很干脆地带着队员下山了。” 他不出声,曲一弦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在听,抬手揪了下他的衣领,强调:“我在救援队,见过太多临时组队登山探险的队伍。经常出问题的也是这些队伍,不是领队专业性不够,决策错误。就是组员磨合时间太长,矛盾太多,导致全队遇险。我服彭深,不止因为他照顾过我,光他的团队意识,就很难得。” “早期救援队成立起初,彭队亲自领过几回队。他的专业性没人能比,我就是他手把手教出来的。他的预判能力,分析能力,搜救能力以及指挥能力,全队找不出第二个。” 傅寻捉住她的手握在手心里,漫不经心地岔开话题:“那第二次登山呢?” “你不清楚?”曲一弦反问:“第二次登珠峰,你两不就认识了?” 傅寻说:“记不太清了。” 曲一弦回忆了片刻,说:“第二次登珠峰隔了好几年,他自己也记不清。有时说三年,有时说五年,全看他心情。” “理由倒是挺统一的,听说是吹牛吹大了,有登珠峰遇难的家属找上门来求他收尸的。他不好意思拒绝,就组了个登山探险队,又登了一次珠峰。好在遇难者遇难的海拔不算很高,和他当时止步的珠峰高度相差不大,就是路险,尸体不好搬运。他在海拔六千米的地方扎了营,废了几天的功夫,把尸体运下了山。” “追名,逐利,两样他全占了。” “他没提起我?”傅寻的声音在黑暗里又低又沉,显得格外事不关己。 “提了。”曲一弦一顿,说:“彭队很少提起你,那是我第一次听他说起星辉投资方的来历。每回重复他的这段辉煌,关于你的,翻来覆去还是那几句话。” 傅寻没出声,他的手落到她腰上轻轻一握,微低头,去听她渐渐困倦的声音。 “他说你是他这一路上碰到的,最暴发户的登山者,那身登山行头全是顶配。一个人,也不组团,但身后跟了起码一个营的后援力量。” “他看到你那会,就一个念头……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啊,明明是同一个起点出发,到最后往往就是一个在峰顶,一个在山脚。”曲一弦有些好奇:“你当时,怎么就认识了彭队?” “彭深没提起过?” 曲一弦答:“少。” “他说他那天刚扎完营,趁状态好,去探路。也没说怎么遇到你,就说搭m.hzGjj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