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坡的沙丘并不好走,车轮触地,一旦动力不足或是沙坑太深,都有陷车的风险。地形的不稳定,无疑是很考验车技的。 曲一弦翻过第一个沙丘往下速滑了一米,路面颠簸,车辆起起伏伏间只听得车底盘的减震部件咯吱作响,显然是车架损伤极大。 她被迫再一次降速,低档四驱攀向另一座沙丘。 由于车的动力和速度被沙丘牢牢牵制,巡洋舰几度攀爬沙丘失败,引擎的咆哮声似野兽的无力嘶吼,车轮抛出的细沙如一捧沙浪,扬起一地尘烟。 眼看着即将翻过这道沙粱,透过挡风玻璃曲一弦已能看见一马平川的沙丘戈壁。最后一脚油门轻松猛踩后,只听“噔”一声巨响,巡洋舰猛地翻过沙粱的同时底盘重重磕地,发出持续不断的“噔噔”声。 曲一弦头皮一紧,“靠”了声,猛地踩停了车。 她僵坐在驾驶座上,眼前是一望无际辽阔的平坦戈壁,从上坡起就支撑她的“翻过这道坏沙粱,好公路就来了”的信仰此时在她的面前瞬间崩塌,碎得连块渣都不剩。 脑中短暂的空白后,曲一弦的眼前突然蹦出今天黄历上的四个大字——“诸事不宜”。 曲一弦:“……妈的!” 第4章 (重写) 曲一弦冷静了一会,熄火,拉手刹。 下车后,她绕车检查了一圈。 四个轮子胎压正常,保险杠也没有刮蹭脱落的迹象,显然刚才那声异响和车壳子无关,是车底盘出了问题。 她掀开后备箱,从最里层拖出个千斤顶,撑起底盘。 便携式的千斤顶体积娇小,又遇上沙面松软,支撑的作用颇有些鸡肋。但有总比没有好,起码曲一弦不用担心她在车底检测故障时,车护盘会毫无预兆地砸下来。 她猫腰,又挑挑拣拣的,选了把扳手,钻进车底。 这些年跑环线,多多少少会遇上恶劣的天气糟糕的路况以及出门没看黄历的时候。爆胎,掉螺丝,陷车,曲一弦全都遇到过。 从起先的束手无策到如今,她算是半只脚踏进修车行,入门了。 车底温度滚烫,还有轻微的漏油现象。 曲一弦握着扳手在车架上轻轻敲打。 车底盘沾着从河谷出来时甩上的泥沙,干涸后混着一路疾走凝上的细沙,扳手震动碰落了碎屑,眼瞧着跟下沙子一样,烟尘四起。 她拧眉,边嫌弃边攀着车架借力,往车底又滑了几寸。 这下,一眼就看清了车辆故障的原因——巡洋舰的减震器,爆了。 减震器的问题,可大可小。 轻则只是影响减震效果,重则车毁人亡。 眼下这情况,她有些拿不定主意。 沙面有些烫,隔着薄薄的一层衣料,有喷薄的热力源源不断地熨着她的皮肉。 车底和地面形成的困笼,如同炼炉。她这会就像包裹了一层锡纸的肉片,被架在木炭上煎烤,火力旺盛,受力均匀。 要不是耳边没有“滋滋滋”的烤肉声,她都快闻到外焦里嫩的烤串味了。 从车底钻出来,曲一弦上车拿了包烟。 倚着车门,她轻吐出一口白烟,眯眼看了看后轮。那眼神不善,似是能把车架拆得七零八落,直接变成一堆废铁。 她轻咬住烟,含糊地嘀咕了一句:“净耽误事。” 曲一弦犹豫了片刻,指腹在通话键上摩挲良久,迟迟做不了决定。 巡洋舰大概率是要原地搁浅,等着拖车了。 她要是向袁野求助,十有八九是原地等着车队接应,先从荒漠撤离。她一路从玉门关追到这,宝贝爱车都折了,就这么撤离怎么想怎么不甘心。 但继续追下去,更不切实际。 单人单车进荒漠本就犯了忌讳,更何况现在情势有变,她处于极端的劣势。 曲一弦心烦,没留意烟卷已经燃烧了大半,等露出的那一截脚腕被坠下的烟卷灰烬烫了烫,才回过神来。 她曲指轻弹了弹细长的烟身,刚要把烟嘴送到唇边,忽的垂眸,目光落在了烟屁股上,微微一定。 随即,她勾起唇角,笑了。 她怎么把他给忘了! 曲一弦坐回车里,按袁野刚给她的那串号码,拨了过去。 接通前,她懒洋洋地倚着靠垫边把玩着烟盒,边打腹稿,琢磨着怎么忽悠对方跟她一块去搜救。 电话接通时,她清了清嗓子,“喂”了一声。 “哪位?”男人清冽低沉的嗓音,不疾不徐。 这声音意外得好听,带着热度和厚度,莫名得有些啃耳朵。 曲一弦觉得耳窝热热的,自报家门时不自觉地就把音量往下降了好几度:“是傅先生吗?我是星辉车队的曲一弦。” 那端一静。 曲一弦也跟着沉默了几秒。 有那么一瞬间,那种m.hzgJjX.COm